“嗨!”老仙儿听了,懊恼地把腿一拍,“晚了!晚了!就晚了这么一步!”
老道不解,惊讶地问:
“然则我王早就知道它要收摊儿?”
“也是风闻!风闻!”老仙儿叹气说,“早时有那专走葱城一路的客人,知道圈子之事的偶然说起。因自家圈子也多半到期,是以弟子听说不觉着忙,才请我师走这一遭。唉,不想会吃闭门羹!”
他遗憾,老道更为遗憾,而且程度还要加大一百倍。
然而这都是命,后悔无用,埋怨也无用。
定定心,老道又继续叙述:
“那日晚间,老夫实在等得不耐烦,便乘夜色黑暗飞去窥伺,却见他巨鲸一般浑圆一条,黑沉沉寂静无声,无门无窗,也无缝可入。
“老夫当即遍体寻觅,上上下下摸了一夜,直到清晨天晓方才听到一声轻响,那顶上偏下一处豁开一条裂口,仅一掌宽。老夫谛听半晌不见动静,便冒险扁身而入,竭力摸索,除了硬物,也有软肉,却无生气。
“后来打火照亮,才见舱中横七竖八皆是猴尸,间杂有几个死人,皆已腐烂发臭。整条铁船竟无活物,连蟑螂老鼠也无一只,全数死绝。细看那情状,竟是人猴互斗,同归于尽的模样。”
老仙儿吃惊得两眼张圆,失声道:
“谁人这般大胆,竟敢入船杀猴?难道是当地官军?”
老道道:
“那船已陷泥沼数年,前后官军皆知他厉害,谁敢轻捋虎须?看他穿着打扮,那几人皆是江湖汉子。”
“敢是歹人前来劫财?”
“那也不像!”老道纳闷说,“船侧倒是有一条泥扒子的印迹,泥水里侧卧着一人,也早被击死。只是身无伤痕,想来是接应的,吃那猴子所持电光枪射杀。
“那枪老夫也寻到十余支,皆握在猴们手里,拿过看看,且是做得精妙,却是无论如何摆弄,也无电光射出,想来另有机括,常人寻摸不着。
“因潜入不易,又怕便宜了歹人,本拟带几支回来,却因其笨重狼犺,又思其或与这飞行圈子一般,须得充力方才可用,而猴子死绝,无人教我,是以终于不曾拿它。
“至于圈子充力,原是此行最要之事,但他那船上皆是奇异机捩,上下左右,成千上万,又无人指教,哪里能够一一试去?踌躇一天,试了数十百次,皆不得要领,只好退出。”
(ex){}&/ 但是那通臂神衣本就无色无形,就是窥见了,又哪里看得出?
死不甘心,他又强撑病体四处去摸。一把把地到处虚抓,抓遍整个船内空间,甚至连天花板都用长杆搅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显然那通臂神衣已如水中月,镜中花,可能在哪里,也可能根本没有。反正,他是别想再弄回来了。
这无形神衣,乃生来就有的天赋,长短方圆,并无定形。
起初它就像一件背心加短裤,绷紧全身,滞涩不堪,需要用意念竭力撑开才稍许灵动。
其后就被他窥破其中机窍,循序渐进,穷年累月地苦心操练,终于舞动得其大如象,伸缩自如。其中妙用千变万化,可说囊括了他的全部功力。
这可是毕生辛苦,好不容易才练就的,却一朝丧失,再无寻处,其惨痛何可言喻!
便是老哥之死,也与这神衣功夫丧失相关。
坠崖之时,本来一丈开外便有一株崖间矮松,虬盘蛇屈,苍劲稳固,若在平时,右臂一伸早已抓住,哪里会继续下落!
但这时失去神衣,无法通臂,手长有限,直伸得肩窝欲脱也够不着,中间总是差了八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救命苍松倏然离去,人也就加速跌向怪石嶙峋的崖脚。
但这已经不能再说,一样都不能说,说了徒然惹人笑话!
就像一个妇人守寡,一生贞节得要不得,临到老来反而上赶着去嫁人,结果却又嫁了个恶痨病汉,春宵一夜便即死翘翘!
真是再丢人也没有了的奇耻大辱!
他不说话,心境苍凉,老仙儿自然也已觉察。
想着他为自己的事情已眇一目,情绪这般低落,再要强他策划军事,似乎也太过份,自己也就难再开口。
沉默片刻,老仙儿才告诉他:
“我师真要用圈子,令徒钱钧师弟那里还有两只。他自己那只虽然落入白某之手,但刘三针那只送了给他。韩昌殁后,所余那只也给了他。。
“那两只皆曾充过一次力,虽然不如初买入的好,却还用得几时。我师要用,找他好了。”
他老仙儿自己另外还有两个,力量充沛,是专门留着救急用的,这就不便告诉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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