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仍是狞笑,却把左手放低了一点,让手中的小妮子脚尖蹬地,多少能够喘口气,不至于立时死了,这才说:
“到哪里去?铜坞太远,尔小子滑如泥鳅,一定会中途再溜。进我山洞呢,则上次已经吃亏,一时没关牢,反将我窗户笼子尽皆一把火烧了,如今更关到哪里去?因此之故,老夫不得不为尔选一新鲜住处。”
“什么住处?”
老道将鼻子一翘,用那瘦得像把煤铲子的下巴指指下方海面,说:
“龙宫!”
白思孟吃了一惊,望一眼下方,只见崖壁刀削,深不见底,看多了头都要晕。
但心里紧张,嘴头他却佯装不懂说:
“那是什么地方?你在崖脚挖了个洞?”
老道笑道:
“波涛里还要甚子洞不洞?真是昏话!实对尔说:水便是床,床便是水,有洞无洞都好睡人!”
“你想把我们扔下去?”白思孟假装吃惊不小。
“此计如何?”老道得意地笑了,告诉尔小子,此就叫作请君入瓮,一报还一报!”“
“怎么个一报还一报?淹倒是淹过你们那樊老头,却没淹过你!”
“怎的未曾淹过?那日与卡拉汉人海战,尔等炸我不着,却将下面的绿眼炸了个七荤八素。老夫坠将下去,那船板翘起五六层,鹿角狼牙,根根刺得死人!
“幸亏老夫人虽下坠,心志不失,两手齐出,左抓右挂,堪堪坠到船底,觑得那破洞所在,一个水泡便钻入海水,方才逃出性命!那船已是浮浮沉沉,不知如何了局了。”
原来如此!当时遍寻不着,还以为他报销了呢。白思孟哼一声道:
“那破船倒也没沉,全靠抢救得快。只是那般远海,你一个老人家,又没了圈子,怎么游得回来?”
老道得意道:
“想不通了吧?虽然大船都落入你手,海面上破船板、烂划子总是随处皆有,哪一样浮不起人?再说多少人头在那里浮荡,尔等识得哪个是老夫?”
白思孟赞羡道:
“不简单!当时离岸百里有余,这一漂至少也须数日,老道好运气!”
“甚子老道!与尔说过不过是个名目。尔这小东西脑筋甚佳,却是记性太过不好,老人家说话总是记不住!”训毕呆了一下,老道又叹口气道,“记不记得住也无关紧要了。才子不为帝王用,便是奸贼;英豪不为老仙死,便是巨寇!尔随我去铜坞不去?”
(ex){}&/ 手下一轻,他正愕然,那朱品声已经按照白思孟的及时提示,还在空中便将身体奋力一扭,边下落边自旋,一下子飞舞起来。渐飞渐消,转眼便不知所踪。
老道指间一空,急向下看,却已不见人影,不禁冒出汗来,目瞪口呆,喃喃道:
“怎的,竟然不见了!也未曾用力呀!难道这一掼直掼入了石壁之中?”
他正自惊疑,白思孟已抓住机会,两膝一弯,使整个身体下坠,再用尽全力两腿一蹬,噌地一声,让肩胛挣脱了老道的手指,拔腿就跑。
老道本来一手抓了两个,转眼间便两手空空,惊讶得不敢相信,看了看手,才提气去追。白思孟已经拐了两拐,跑在通往洞口的小路上。
这其实是条绝路,他自己也知道。往前是山洞,偏左则是洞外的断头路,也就是山洞的窗外。
窗棂窗扇早被自己放火烧了,只剩下八个洞眼。就算自己钻入山洞插上铁门,老道也能从窗眼爬进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周旋,玩猫捉老鼠。你从窗眼进来,我就从铁门出去。你再从门里追出,我就返回窗口。就这么钻出钻进跟你玩。
朱品声已经降落伞般下到水滨,只要她招呼一声,就能集合大队人马冲上来。那时候,你贼老道再凶再能,也只好撒丫子逃跑了。
于是他奔得只愁不快,一到洞口,就抓住铁门一把拉开,心才略微松弛了一些。
忙里偷闲,他还往后看了一下,只见老道跑得不紧不慢,不由心道:
“哈,老东西,果然摔得腿脚都不灵了!要像上次,早让你追上了!”
他闪身便进,刚要回身插门,黑暗中一点风声也无,脖子便陡然被一只大手叉住。那手略微一提,再一往前,便把他推得紧靠石壁。。
他一下子就被勒得喘不出半点儿气,脑袋胀得要爆炸,心中又惊又不解,悲鸣叹道:
“妈的!怎么搞的?又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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