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西街之旅很快结束,顾深开车送李千与回去。
其实最重要的,他也想去看看那个流浪汉怎么样了。
路上李千与给高杰打了电话过去,问他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在李千与的设想中,高杰只是跟保洁阿姨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三两句的事,肯定比他们结束地要早。
但万万没想到,高杰竟然还没开始。
说什么正在等阿姨打扫卫生,还不确定时间。
听完原因后,李千与忍不住又唠叨了他几句。
要是每个警察找人问话都这样的话,那以后办成一件案子,岂不是要一年?!
不同的世界观当然有不同的看法,高杰回怼了几句,但气势就比较弱了,因为他觉得李千与说的也很有道理。
作为一名警察,他确实没什么气势。
李千与听他可怜兮兮的语气,也没再往下数落,只说了句要回去了,让他结束完直接回家就行了。
正要挂电话之际,高杰突然提起白天那个流浪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打算晚上提早下班过去看一看他,可谁知道临时碰上了这种事,又走不开,所以拜托李千与帮忙照看一下。
……
李千与沉默了一会儿,没好气的应下了,反正离她家也不远,顺带脚的事儿。
而且,她其实也正打算去看一看。
挂断电话后,李千与跟顾深吐槽道:“阿杰还在等保洁阿姨下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班。”
顾深不置可否,高杰一向如此,耿直憨厚,虽然经常会厮守规矩,有些枯燥,但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
也是一种善良的品德。
“他还惦记着那个流浪汉。”李千与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低头看了眼时间,护工的时间已经过了,可还没有联系他们。
不会嫌麻烦,时间一到,就把老人给丢下不管,自己下班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近些年来这样的新闻并不少,什么保姆孽待老人孩子啦,杀害雇主全家等等。
更何况现在照顾的这个人,还是又聋又哑,邋里邋遢的流浪汉……
李千与可记得,那个年轻的护工姐在看到流浪汉的第一眼,眼睛里的嫌弃,要是她的话,就更加有可能会怎么做了!
越想越担心,李千与忙给那个护工拨了电话回去。
还好她留了那个护工的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护工姐的声音传了过来:“哪位?”
“你好,我是李千与,今天找你照顾流浪老人的那个。”李千与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忙,加班加到现在。”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护工的声音很不满,抱怨道:“现在都半夜三更了知道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他们有错在先,李千与一连道了好几声歉,才心翼翼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啊?”
“还能在哪儿?”护工那边停顿了一下,响起了几声脚步声,之后才道:“还在这个什么云溪桥上!”
这倒让李千与很是惊讶,她竟然还在,没有回去?!
再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了,夜凉如水,更何况现在几乎已经步入冬天了。
那个护工非但没有离开,竟然还呆在原地,?!
这让李千与心里除了愧疚外,还有些不好意思,是她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是太抱歉了,我们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内就能赶到!”李千与隔着电话一直抱歉点头:“您再辛苦一会儿,我们这边会给赔偿的!”
“那你们快点啊!我快冻死了。”
“好的,一定!”
挂断电话,李千与脸都快笑僵了,转头不可思议的摇摇头:“顾队您敢相信吗,那个护工姐现在还在云溪桥照顾流浪汉大叔。”
顾深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世界上还有这么尽责的护工,真是善良!”李千与感叹着摇头:“现在觉得那个姑娘越看越好看了。”
到时候一定给她公司一个大大的好评!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顾深突然来了一句:“她可以先回医院。”
要不,也可以先回公司坐一会儿,怎么说也比干坐在外面受冻好吧?
“…………对哦。”李千与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的说道。
“可能是没想到吧。”李千与耸耸肩,反正他们也马上就要回去了,不管那么多了。
顾深眼睑微垂,漆黑的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但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
十一点三十八。
两人终于到了云溪桥。
远远地,就看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的出现在灯光下,剪影一样一动也不动的,不知正在看向何方。
车子开上桥,在桥中央,那一高一矮两人身边停了下来,李千与急忙开门下车,向两人跑去。
“真是抱歉,让您等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了!”
刚到近前,再次陈恳的道歉。
护工紧紧地裹着外套,嘴唇晴子,浑身微微颤抖,神情十分不满。
流浪汉则坐在地上,身下垫着几层厚厚的纸板,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微微垂着头,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着什么。
那件外套是杏红色的,一看就是女士外套。
上面慈恩家政四个字在路灯的照射下格外的显眼。一目了然。
很显然,这外套是护工姐的。
李千与再次惊讶,天气这么冷,她竟然将外套给流浪汉大叔穿,自己挨冻!
“对不起,我现在把他接走,真是不好意思。”李千与一边赔笑,一边俯身将外套递给护工,顺道问了一句:“其实这么晚,您完全可以先把他送回医院的。”
“他要是肯回医院,我也用不着在这儿受冻了。”护工穿上外套,没好气的说道。
果然,刚说到‘医院’两个字,流浪汉好像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般,口里‘咦咦喔喔’的说着什么,双手也不停的在空中乱挥。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看懂大概意思。
他在抗拒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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