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奎怎么也叫不醒悠荷。
她仍有生命意识,就像陷入深深的熟睡之中,蓝奎有些急了,转头焦躁地问尤曼:“你说过她会没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尤曼只是摇头。
“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似乎经过改变,听起来沙哑疏离。
蓝奎心里无法接受这种不负责任地回答,却没有表现出来,把所有的不满隐藏在眼底深处,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悠荷,轻轻拨开遮在她脸上的发梢。
“她还会醒来吗?”
这话并不像是在询问面具人,而那人也没有想回答这个问题。
蓝奎知道,那家伙根本就不在意,只听见他说:“要是在四十八时内没醒来,就不必等了。”
“你会拿她怎么样?”蓝奎问。
“一但失去利用价值,我就没必要拿她做什么。到时候,她的处置方式由你来决定。”
说完,面具人从斗篷里拿出另一个玻璃瓶,里头装的黑雾比刚才的还要淡薄许多。
他将玻璃瓶抛给蓝奎,“这周的份,你腹部的枪伤应该已经完全愈合,疤痕消失就不用继续汲取黑曜,必要的时候我会再提供给你。”
蓝奎手里握着那东西,目光幽幽的望着面具人转身离去。
黑曜如果适量汲取,能强化猎食者身体的自愈能力,连曙光造成的永久性伤口都能愈合,而一旦过量
蓝奎看了一眼隔壁牢房那具死尸,又回头看着沉睡不醒的悠荷。
他轻抚她美丽的脸庞。
“你会原谅我吗”
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地牢里,没有任何回应。
…
过了一天,依然没有悠荷的消息。
夏薫向所有眼线都打探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丧气地回到三叉路,蔚青也陪同在身边。
千十六与花花在店里等着,千十六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花花则难得没有嗑瓜子,两只短手抱在胸前,神色凝重。
一人一鼠见到夏薫回来,都露出期盼的眼神,却见他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夏薫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握紧拳头愤怒的敲在柜台上。
“可恶”
一旁的蔚青也是一脸担忧,急问:“麦麦那边有消息吗?”
千十六摇头,他没说话,开口的是花花。
“她检查过孤儿院周边所有的监视器了,发现所有的影像都被动过手脚。要是连夏薫的眼线都没辄,可见掳走悠荷的家伙是有备而来,而且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花花的目光更加深沉。
“我想,他或许对于我们暸若指掌。”
提到这点,夏薫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蔚青:“你刚才在路上说,你们副会长查出还有几名联络不上的猎食者,名单里有那个戴眼镜家伙吗?”
蔚青愣了愣,“戴眼镜的家伙?”
“蓝奎。”
蔚青的脑袋这才转过来,仔细一想,点了点头。
“他确实也在失联名单里。”
夏薫一听,几乎笃定就是那家伙干的,气愤的又捶了一拳。
“我早就怀疑那家伙不是善类!”
花花则是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他,那绝非临时起意,不知道他究竟预谋了多久,又为了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仓鼠不改有说直说的习惯,又道:“不过,就算猜到是他做的,依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
其他人也都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低落的氛围弥漫,始终无法挥散。
“对了,白书呢?”蔚青问道。
“他…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千十六回答,语气难过。
花花再度叹气。
“依那子的个性,不把整座城市翻过来找一遍,他是不会甘心的。”
…
一天就要过了,白书几乎寻遍半个城市,不放过每个角落,一刻都没有歇息。
他迷茫地站在陌生的街口,入夜涌现的人潮经过身旁,他就像漂浮在浪潮里的浮木,不知该何去何从。
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他都仔细的观察着,深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偶尔看见长发的年轻女子,他甚至会拉住对方,在看清脸孔之后才愿意放手。
这种彷徨的感觉又唤醒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十六年前,他受了伤在医院醒来以后,虽然在模糊的印象里,悠荷变成了他不认得的残暴模样,但他并没有因此对她产生恨意,而是着急着想要知道她在哪。
两天后,白书得知悠荷被捕的消息,他要求见她,于是当时还是实习生的朗莫便申请许可,带着他前往特管会总部。
白书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悠荷被关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躺在中央突起的石床上,手脚都被固定着,周围站着几名西装笔挺的人,有男有女,对幼的白书而言,那些人很高大,沉重的压迫感使他喘不过气,当他接近的时候,那些人退开,但没有站得太远。
躺在床上的悠荷意识是清醒的,白书站在与她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
这时,有一名西装男人开口。
“你认得这个孩子吗?”
悠荷缓缓侧过头,那种黯淡冰冷的眼神,白书从没在她身上见过。
她注视着白书,陌生的目光使他感到恐惧。
“不认识。”她冷冷的说,又将头转回去。
顿时,这一年里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破裂成碎片,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白书对悠荷产生了恨意。
这是第二次他体会到失去的感觉,与当时双亲被杀的痛楚不同,这个女人给了他幸福,却又亲手将它夺走。
他决定要恨她。
直到某个匆忙赶路的人撞上白书,他才恍惚地回过神。
他不想再让回忆占据心思,本来打算继续往前走,一抬头却发现有个人站在前方不远处。
“……会长?”
朗莫看着白书,不晓得已经在那边站多久了。
他向他走近几步。
“我想你一定没有看见季非传给你的讯息,所以干脆过来找你本人。”
白书微微低头,他确实有注意到副会长传来讯息,只不过这段时间里,与悠荷的下落无关的,他都无心在意。
“抱歉。”
朗莫摆了摆手,“没事,换作我是你,我也无暇顾及其他事。不过,明天上午的会议我还是希望你能来一趟。”
“……会议?”
“嗯,是新任长老召开的,他们决定亲自与所有管理人会面。”
闻言,白书显然难以表现出在意的样子,可朗莫又道:“他们将宣布重大的讯息,我希望所有管理人都在场,包括你,阿白。事关重大,与你和悠荷都脱不了干系。”
既然会长都已这么说,白书当然不可能拒绝,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朗莫拍拍他的肩,“麦麦和夏薫都在努力,我也动用关系联合人类警方帮忙搜索,你要适时休息,把别自己累坏了。”
白书应声,然而,在与朗莫分别后,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彻夜搜索了另一半的城市,直到天亮都未阖眼。
会议的时间将到,白书才赶赴特管会总部。
所有现役的管理人都聚集在偌大的会议室中。
朗莫走上讲台,一如往常,在这种重大的集会,他总是会把自己打理干净,头发往后梳得俐落,脸上也不见胡渣。
“各位同仁大概都已经知道我今天把你们聚集在此的主要原因。”他神情肃然,“由于繁缕事件,特管会的上级组织——长老会,经过重组,选出了三名新任长老,今天,三位长老将打破以往传统,揭下面纱,与各位面对面接触。”
说完,朗莫对一旁的季非以眼神示意,他便打开会议室侧边的门。
外面的三人一一进来,他们胸前分别戴着蓝色、绿色、红色的宝石信物。
“千十六、安泉、梅妮,他们三人便是我们的新任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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