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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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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将最后的放心,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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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臭黑脸。

    说的话,明着关心,暗着揶揄。

    刘五一边腹诽殷鹤,一边做轻松状,道:“没人要害我。《论语》上说,见义不为,无勇也。不过是我心肠好,路见不平,被人误伤。一点儿都不疼。”

    殷鹤一跃上了马,丢给刘五一瓶外敷的药。

    “速速出发。”殷鹤说完,绝尘而去。

    黑脸大人说话,好似多说几个字便要罚金罚银,这样的人,是怎么得皇叔父器重的?

    刘五不慌不忙地让店二打了盆水来,借水当镜,把药涂了。

    这才上了马,往临安方向而去。

    一路上,刘五莫名的满脑子都是方才出拳打他的那姑娘。

    真是奇。她长得并不美,脸上还有块黑斑,又凶又横,一双脚更是粗犷、野气,见所未见,可为什么,就是讨厌不起来她,反而还觉得她挺特别呢?

    特别的可爱。

    就像他在岭南的山里迷路时,驮着他奔跑的兽。

    他生平第一次被姑娘揍,竟被揍出许多跳跃的开心。

    这份开心,让他忍不住悄悄给她卜了一卦。

    师父说,阴为流形、阳为涡形,至阴为凤。

    这姑娘居然是凤命之人。

    他联想到自己此番被皇叔父召回,或有立储之意,心突突地跳了几下。难道这姑娘与他……

    仰头,天上的晚霞,变幻莫测,消逝中带着绚烂。

    这厢,马车之上。

    的念北问道:“阿娘,什么是母仪之态?”

    白若梨道:“不许问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江湖术士的胡吣罢了。等到了临安,见了你姨母和官家,更是不许提。”

    念北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南星道:“干娘不必不悦。那摇铃的江湖骗子,定跟偷钱袋的飞贼是一伙的。摇铃的江湖骗子故意说些离奇的话,引咱们注意,好让飞贼暗中得手。”

    “有道理。”

    白若梨顿了顿,道:“只是,你到底是冤枉了那出手相助的哥儿了。”

    马南星低头,道:“就冲他贫嘴烂舌的,打一顿,也不算冤枉。”

    想她一个未嫁女,他居然称她为“大嫂”,还嬉皮笑脸的,实实可气。

    念北拊掌道:“马姐姐将那蓝衣哥哥的眼睛打肿啦!”

    一旁的那木罕忽然道:“阿姐,我看那蓝衣哥儿,有些面熟的样子。”

    成婚多年,那木罕仍习惯称白若梨为“阿姐”。他事事听她的,顺她的意。比如,这次,她说要回临安,他本不想来,还是陪着她来了。她要做的事,他永远支持。她要去的地方,他永远跟随。

    “哦?面熟?”

    “嗯。他长得倒是有点像乌兰额格其。且,咱们刚离开不久,有个黑衣男子靠近他,那黑衣男子是皇城司的人。”

    “殷鹤……”白若梨喃喃道。

    她兀地想到什么,那孩子或许就是乌兰的儿子。

    此番入临安,是要以宗室子的身份继承储位的。

    第三日的清晨,马车悠悠停在方府。

    乌兰提前派人收拾过,故,宅子里里外外,都整洁干净。

    榻上的被褥,桌上的茶盏,檐下垂手而立的三两个老仆,就像这十几年,此处一直有人似的。

    白若梨凭着记忆,走入厅堂。

    这里摆有方砚山的灵位。

    还有他披过的铠甲,用过的长枪。

    那木罕知她心意,燃了香,递到她手中。

    白若梨给方砚山上了香,尔后,唤念北过来。

    她抱着念北,朝灵牌俯身,想说什么,没有开口,泪落满腮。

    她好像看到方砚山一身战袍,凛凛站在她面前,像从前一样,对她说,若梨,我走了,去战场杀敌去了。

    故人笑比中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

    砚山,我回来了。

    我有孩子了。她叫念北。

    砚山,我与你半世夫妻,念北便也是你的孩子。你看看她,她长得像我么?旁人说是像我的。可我看不见。你替我看看吧。

    砚山,黄泉冷么?我在海岛的时候,常常给你烧纸钱,可是我怕你未曾去过那里,会迷路,收不到那些纸钱。

    砚山,朝廷现在很危险,你知道么?国无大将,社稷之悲。

    九郎,有九郎的苦处。他是想做个好君王的。可惜独木难支,力不从心。汉人的江山,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以为灵山的孩子,你那外甥,能成大器的,可是,乌兰说,他消失了,不知去向了。

    砚山,你说,五那样一个有西狼血脉的孩子,能做好汉人的皇帝么?如果你还活着,会支持这件事么?

    砚山,请你入我的梦里来,告诉我,千千万万汉人的前路在哪里?

    府外来了宫里的辇车,是阿九派来的。

    另,派了几个太医前来。

    那些侍卫们恭恭敬敬地向白若梨道:“微臣等奉皇命,请翁主进宫。”

    白若梨思忖片刻,留那木罕在府中歇息,由太医给他诊治。自己带着念北、马南星一道上了辇车。

    马南星是个极稳成的女子。初入宫廷,并不胆怯。抱着妹子,默默跟在干娘身后。不好奇,不乱看,不瞎听。

    阿九在勤政殿等她。

    看她走进来,他唤了声“若梨”。

    他的声音比从前苍老了不少,也比从前微弱了不少。处处透着濒死的气息。

    宫廷啊,还是原来的宫廷。人,却不一样了。

    白若梨想,眼瞎,有时倒不算是坏事,虽看不见欢喜,却也看不见悲伤。

    她行了个大礼:“官家万安。”

    阿九命内侍捧了一块令牌,递给她。

    “这是临安的守城兵符。”阿九道。

    他这是将最后的防御权,交给了她。

    她明白了他选择在勤政殿见她的涵义。

    他们都四十多岁了,人逾中年,先国,后家,风雨大半辈子,到他生命的末尾,到底念着一同从黑水镇南渡的情分。

    见白若梨收下,阿九苍白的脸上浮上笑意。

    这枚令牌,是他寄放的一份安心。

    他招招手,示意马南星将念北抱上前来,到他身边。他将念北,接在怀里。

    正在这时,内侍通传,殷大人、淮南郡王到。

    阿九道了声“传”。

    下一霎,殷鹤带着刘五迈入殿来。

    “官家万安。”

    “皇叔父万安。”

    两人行罢礼。

    念北朝着刘五咯咯地笑着。

    “蓝衣哥哥。”

    孩童的笑容,清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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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qg八。文学馆:bqg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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