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是被敲门声硬生生吵醒的。
那一阵急过一阵的敲击声把她从梦里拽了出来。
她沉着脸将门打开,眼神阴郁地看着门外一字排开的众人。
丫鬟们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扰人清梦这事儿她们也不想做。
但是大典马上就要开始,姑娘要是再不起身,误了时间,上边怪罪下来,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是谁?”
胡喜昨夜没睡好,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善。
小丫鬟抖着嗓子回道:
“回姑娘,奴婢几个是专门来伺候姑娘,为姑娘梳妆来的丫鬟。”
胡喜揉了揉眼尾。
许是这两天睡多了,昨夜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勉强合了眼,却怎么也不安生,做了好些个奇奇怪怪的梦。
那梦中反复出现一人,却全都是背影。
怪石嶙峋间,散落了无数的残肢断臂,周围横陈了数不清的尸体,入眼的俱是一片猩红。
那人就站在血泊中,一身月白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红色。
她好几次想绕到那人前面,却每每在最后一步停下,眼看着那人轰然倒下。
独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怔怔地发呆。
中途醒过一次,怪梦她做多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好像有些发涨,又好像空落落的。
她一时分不清,却不想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影响自己,便强迫着自己入睡。
她站在门前,眼下有圈淡淡的青黑色。
“进来吧。”
胡喜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为自己收拾。只是那侍女给她挽发髻的时候胡喜眉间微微蹙起,伸手挡了挡,
“不必太复杂,用这带子竖起来便好。”
她指了指台上那根青色的丝带。
那侍女微微一愣,同其他人面面相觑,
“这……”
胡喜没吱声,闭目养神。
胡喜不喜欢头顶上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侍女见她闭眼,知此事不可商量,只好按着她的喜好来。
这位身份特殊,想来上面不会怪罪。
大典设在宗门试炼场。
这是为数不多的热闹时刻,大家都很积极,早早便有人等在了场上。
诺大的试炼场不多时就便得拥挤起来。
大典由灵兽峰长老吴山海主持,有些类似学校的开学典礼。
由掌门发言致辞,内容无非是鼓励新老弟子积极向上,努力修炼,早日得道之类的官方话语。
下方的弟子听得热血沸腾,然而胡喜却觉得枯燥无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此时并未同众长老坐到一起,而是在侍女领着她过来之后随意找了处人比较少的地方。
看着大典一项一项的进行,在听到灵兽峰长老提到新任藏书阁长老交接一项的时候才清醒了些。
缓缓踱步上前,走到吴山海身旁,看着掌门从位子上起身,脸上含笑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在自己身前站定,而后转了个身,面朝着所有弟子,朗声道:
“今日我天灵宗还有一件大事要完成。”
“诸位应知我天灵宗藏书阁长老一职自上任长老仓生子离世以来一直悬空,我以掌门身份暂代藏书阁事务,然而我忙于门中大小事务,藏书阁便疏于打理,各位都知道藏书阁对我宗门有多重要,所以我同另外几位长老一直在物色新长老人选。经我等几番努力,终于找到合适的人选,今日便将这长老之位同藏书阁所有事务交予她,此后我天灵宗藏书阁长老便是顾将楚。若有疑问,可直接来找我。”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个当掌门的料。
脸皮是真的够厚,还几番努力,啧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理由是用来糊弄人的。
若是真的几经挑选,怎么可能会用一个还不是宗门弟子,连宗门入门考核都没参加的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底下的弟子不都是傻子,立刻有人出声反问了:
“掌门还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弟子这顾将楚并非我天灵宗弟子,藏书阁事关重大,怎可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由一个外人打理!”
他将“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在提醒周围的人,这人还不是他们门派的弟子,她只是个外人,她连入门考核都没参加,甚至听说连初试的资质测试都没参加。
其他弟子听了之后也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对天灵宗掌门的处事产生了怀疑,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
胡喜则是看着下面的骚动一脸平静,她也没想过要怎么解决。
想来掌门既然敢这么大胆在大典上交接,这种情况是预料到了的。她现在倒是挺好奇一派掌门对于这种情况会怎么个处理法。
然后就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躁。
“你们的担忧我能理解,咳,但是顾将楚确实是我宗门弟子。”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诸位听说了些闲话,以为将楚不是我门派弟子,但这些都是谣言。事实上她经过了我同几位长老的共同测试。”
此话一出,众人哗变。
新弟子可能不知道,然而对于天灵宗的老弟子来说,掌门说的这个同长老一起的测试却是他们所熟知的。
天灵宗弟子的招收除五年一次的的大收外还有各长老亲自带回来的资质极好者,成为自己的弟子。
而这些弟子必定有一项极为突出的才能,能让长老刮目相看才有机会。
然而天灵宗几位长老的眼光极高,且就算是长老亲自带回来的人,也要参加考核,才能真正成为正式弟子。
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人能同时取得天灵宗所有高层的认可,那么这人便不用参加考核,直接进入宗门。
能得到所有长老以及掌门的认可,这样的人会是个多么厉害的存在?
众弟子的目光纷纷落到掌门身后那个女子身上。
胡喜嘴角抽了抽,其实她觉得这话说得实在蹩脚。但是面对着落到她身上的各种审视一般的目光,胡喜只轻轻地扫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不见,镇定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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