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法师摇了摇头,对二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那祭坛上的烛火并不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眼目而放置的摆设,之所以设置这么多蜡烛围绕在法坛周围,是因为冯大善人体内阳气将尽,烛火是为了保护他体内仅存的一点儿生气。火旺则生气旺,阴邪难以继续侵蚀他的身体。金与木都是攘除凶邪之物,而金更胜于木,所以像清泉这般在江湖中有着显耀地位的大师,使用手中这把金龙剑而非木剑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二听了,觉得枯木说有也不无道理,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枯木法师继续说道:“我们看待事物,切忌主观臆断,清泉既然能在江湖中有如此名望,也绝非泛泛之辈。其实你们看那阵突然挂起的夜风,看似平淡无奇,其实不然。它并非来自漆黑的深夜,而恰恰来自于法坛之上的邪魔。他透过冯世杰的身体,在黑夜中掀起了这阵恶风,为的就是破坏清泉的烛火阵。自这时起,这场正邪之争才真正开始。你看清泉抛出的那三道符咒,稳稳的飘悬于冯世杰的头顶及双肩,那是因为烛火阵被这阵恶风吹熄,他为了保全冯世杰体内仅存的阳气,而抛出的符咒,人的体内存在着三把至阳之火,俗称三火,是阳气聚集之所,分别暗藏于人的头顶和双肩。只要三火不尽数熄灭,人就不会死。这三枚符咒的用意就是为此。”
枯木法师正和店二说着话,法坛上再度掀起了一阵恶风。清泉大师面带怒容,他将右手中的金龙宝剑交于左手,俯下身,扬起右手猛然向法坛的地面拍去。清泉大师的右手闪着红色的血光狠狠的砸在了法坛之上,顿时在夜空中腾起了一阵惊雷般的响声。伴随着这声巨响,法坛之上掠起一层红色光波向四周推散开来,将刚刚被怪风吹熄的火烛又再次同时燃起,而那阵骤然而起的恶风也突然止息了,法坛之上再度恢复了初时的宁静。
法坛上的烛光再度稳稳得燃起,光明似乎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台下惊恐不安的众人也终于可以松开一口气,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了。台上的清泉,脸上严肃的神情也渐渐展开,他侧脸向台下望去,再次露出他得意的笑容。大家见清泉面带微笑,认为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心中也顿时有了底,于是大家开始纷纷呼喊着清泉大师的名字,为他纷纷献上自己的倾慕之词。
就在那阵莫名的恶风完全息止,法坛之上一片祥和之际。清泉和台下的众人却并没能真正松开这口气,那坛上璀璨的烛光竟突然开始无风摇曳、四下狂乱的抖动起来。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清泉也将目光再次转回法坛之上。只见法坛之上笔直端坐的冯世杰的身体开始向外播散着阵阵绿气,那绿气沿着冯世杰的身体径直向上沿着两肩和头顶朝着那三枚灵符飘去。飘悬于冯世杰头顶及双肩的灵符在这阵诡异的绿色气体的熏染之下,上面书写的红色符文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而且书写灵符的黄色符纸也开始冒出一缕缕淡淡的白烟。
清泉见状深感不妙,他连忙提起手中的金龙宝剑准备应付这突然冒出的阵阵绿气,可就在这时,那阵绿气仿佛也感知到清泉的举动一般,竟主动汇聚在一起,朝着清泉大师的方向猛然扑来。清泉大吃一惊,连忙向后纵身一跃,用金龙宝剑抵住这道绿光的攻击,那金龙宝剑闪着金色的辉光迎着这道绿光进击的方向刺去。金、绿两道光芒在夜空中交织缠绕在一起,发出了呜呜的风鸣声。随着那奇怪的风鸣声越来越大,诡异的绿光犹如一条飞蛇般上下扭动着身躯奋力向前,来势愈加猛烈。那绿光背后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未知力量,正在与法坛之上的清泉大师一较高下。再看清泉大师,此时他也感受到了不的压力,只见他双眉紧蹙牙关紧咬,脸上也不再有傲视一切的表情,他弓着步子,双手紧握金龙宝剑,心谨慎得抵挡眼前的绿色飞蛇。
双方依旧相持不下,台上烛火的焰心仿佛是上了弦的发条,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那随之旋转的烛火像是一片片四面展开的金黄花瓣,在这漆黑的暗夜里盛开出了最奇特的花朵。清泉见到自己的烛火阵再次受到了威胁,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施展更强力的法术用以维持局面。台下观看作法的冯晟少爷,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他感到有些害怕了。于是,他连忙招来身旁不远处的田管事,分开人群向着枯木法师和店二所在的位置走来。
店二留意到了这一举动,他在枯木法师身边声对其说道:“老人家你看那边,冯晟面有惧色仿佛有些稳不住心神了,他和田管事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你猜猜他会和您说些什么?我看该不会是有意让您老人家取代清泉的位置,登上法坛施展本领吧!”枯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店二说道:“世俗之人奔波劳碌穷其一生,为的不过是名利二字。名可以使自己显扬于世,享有地位让世人尊崇、敬畏。利可以使自己拥有权势和力量,让世人甘于臣服,争相依附。我枯木在本镇,一不显名,二不具利,与清泉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冯晟少爷此时过来寻我,无非是对清泉的祈攘有所担心,想来此问问我对法坛之上的见解而已。冯晟不到情况万不得已、清泉无能为力之时,是绝不会轻易用他叔父冯世杰的性命做赌注,而冒险起用我的,所以我们只管在这里安心的观看清泉施法,以防万一便好!”
说话的功夫,冯晟少爷和田管事已经来到了二人身边,冯晟一脸焦急拱手向枯木二人施礼道:“枯木法师,您今日为我家叔父的事情大驾光临敝府上,晚辈感激不尽。如今清泉大师在坛上似乎并不顺利,您在法坛之下见此情景,不知有何良策?若您的建言果真对清泉大师的祈攘之术有利从而救得我叔父平安,晚辈同样会有重礼相赠,绝不食言!”枯木法师听罢,摆了摆手,对冯晟少爷说道:“少主人,清泉大师的祈攘之术才刚刚开始,他还尚未完全施展自己的法力,您怎么能说他祈攘不顺呢?这种说法未免言之过早了吧!况且枯木并非贪财好利之辈,清泉也绝非浪得虚名之徒,眼下正值清泉大师祈攘施法之际,胜负未分,成败不明。枯木即便胸中有计,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在一旁横加干预呢?冯晟少爷,您说是也不是?”枯木的一番话,说的冯晟哑口无言,只得一脸苦笑的点头称是。
此时,在法坛之上施用法术的清泉也观察到了台下的这一幕,他见此情此景怒火中烧。他心中盘算着:“我清泉声威显赫,名盖一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如今竟在这冯府方寸之地陷入了这般窘境。倘若今天的祈攘之术难以奏效,不仅会丢掉那近在咫尺的一万两雪花白银,还会玷污我清泉的一世英名,让世人耻笑。看样子今天是要豁出去了,得则名利双收,失则身败名裂,即使是要我赔上性命也得放手一搏!”想到这里,情急之下,清泉大师将金龙宝剑斜指向下,交于右手,腾出左手向前抓紧剑刃。那金龙宝剑锋利无比,瞬间在清泉大师紧握的左手处割出两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沿着宝剑的剑身,倾斜流向剑尖儿所指的方向。
那闪着金光的金龙宝剑染上了清泉大师淋漓的鲜血顿时红光大盛,宝剑瞬间像是被赋予了一种魔力一般绽放出耀眼夺目的辉光。而与之对峙的绿光则锐气大减,变得昏暗模糊起来。清泉大师双手紧握剑柄怒火中烧,定要降伏那道诡异的绿光不可,而那绿光见势不妙,对抗不过,突然间调转方向,像一只受了伤的老鼠一般,飞速的逃回到冯世杰那枯柴一般的体内,消失无踪了!随着那道绿光再次避入冯世杰的体内,法坛之上的烛火又再度恢复了正常,只是冯世杰身体之上飘悬的三枚符咒忽然腾起了三道绿火,一下子将那写满咒语忽明忽暗的红色血符燃成了灰烬。冯世杰依然面若死灰的僵坐在法坛之上未尝有变,可清泉大师却不再有乐观的表情了。他站在法坛之上转过头来,呼喊台下的冯晟少爷道:“冯少爷,请您移步法坛之上,我有要事与您相商!”
冯晟少爷此时正于台下和枯木法师等人站在一处,他闻听台上清泉的话,心中掠过了一丝犹疑,他并未作答而是将脸转向身边的枯木法师。枯木法师见冯晟心中不知所措,犯了难,便开口安慰他道:“冯少爷,不必担忧,老夫愿与你一同到法坛上去看看,如果能够帮上些忙,老夫更是乐意效劳!”冯晟少爷听了枯木法师的话,仿佛得到了一枚护身灵符般喜悦,他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拉着枯木法师的手,朝着法坛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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