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箐婳大病初愈,要下馆子吃顿好的,就拉着纳兰凌霜往酒馆走,刚到门口,一个男人从里面飞出来,倒在了她脚下。陆箐婳还搞清楚状况,又一个被踹出来,她推开纳兰凌霜,一抬头,男人张大了嘴巴扑向她,陆箐婳抬手把凉糕点塞进他嘴巴里,往后一躲,人摔在她的脚下。
陆箐婳低头瞧他,大眼睛突然闪亮亮的,她蹲下来,拍了拍男人的脸颊,笑着说:“呦,这么狼狈啊,我还以为……”
她话没说完,齐豫猛然伸手把她拉开,他捡起地上的扇子横挡在刺来的剑前面。
陆箐婳回头,见这一幕,她屏气瞧着持剑的黑衣人。
是他,在藏宝阁里的那个人。
在陆箐婳甩起鞭子缠住那人手腕,拖住他时,齐豫跃身而起,和陆箐婳背对背靠在一处,两人盯着围在面前的杀手们。
齐豫说:“他们是冲我来的,不会对你怎样,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快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帮你。”
“你留下只会拖累我。”
“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
她不等齐豫,先动起手,对方人数多,加上那个黑衣人武艺高强,硬拼他们是打不过的。
陆箐婳扯着鞭子,一道剑光闪过,看着那把剑刺向齐豫,她急切地推开面前的两人,来不及提醒齐豫躲开,自己挡过去。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她瞪着大眼睛,牢牢盯着仅离自己喉咙只有一寸的剑刃,她不敢动弹,也不敢喘气,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紧张的心在上下乱窜噗通噗通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定要把命交代这里时,黑衣人突然收住,陆箐婳趁机大喊官兵来了。杀手拧紧眉,许是也怕惹上麻烦,带着人撤了。
齐豫看到女人挡在他面前,暴躁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陆箐婳想事儿想的出神,为什么那个人每次面对她,总感觉他在逃避什么,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他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陆箐婳,我和你说话呢!”
陆箐婳回头,就看见齐豫一双怒气凶凶的眼睛盯着自己,她笑起来,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拉了个长声,“听见了。”
齐豫气她,竟也不知这气从何而生,他冷漠的说:“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
他气冲冲地走了,陆箐婳本要追上去,纳兰凌霜身边的侍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焦急的说:“陆姐……我家姐不见了!”
侍女说刚才凌霜还在这里的,她一回头,不知怎的,人就消失了。
陆箐婳着急找凌霜,那两个跟着她过来的外族男人,想和她搭话,刚称呼了句“姑娘”,便被陆箐婳当作碍事儿的给推开,“借过。”
几日后,大周太明宫,殿上。
独孤错召见了北疆凉王。这北疆人一直不肯臣服大周,此次凉王来颖都,表面上是为了联姻的事,实则是想趁机获得周国的物资,以供他们起兵之需。
独孤错对疆国恨之入骨,却又没辙。两国长年交战,边疆的百姓苦不堪言,不止如此,疆国地势复杂,派去的将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溃败而归,而且,北周刚刚平定中原战乱,还不宜和疆国正面交锋。所以,就是这么一个蛮族,却成了大周的心腹之患。
独孤错原是要将外戚公主许给布鞑尔,哪想到,这凉王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竟然是那个妖精。独孤错怎么舍得把陆箐婳嫁到北疆去,况且,大周与北疆迟早有一战,让她去,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本汗是带着诚意来大周的,大周王上如此搪塞我,看来本汗是来错了。”
布鞑尔把独孤错逼到了绝境上,独孤错虽然保持笑容,心里却已经怒火丛生。
此事不仅涉及到箐婳,还关乎到番邦大事,陆公良站出来说:“凉王此言差矣,王上正是因为看中北疆,才把最宝贝的景阳公主嫁给您。老臣之女,一个顽劣女儿罢了,怎可配做凉王的妃子。凉王莫要曲解了王上的好意。”
布鞑尔转身看着说话的人,他认得陆公良,他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率军攻入王庭,迫使他父王签下归降书的。布鞑尔敬重他,若有机会,他倒真想和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切磋切磋。不过现在,他走到陆公良面前,拔出陆公良的剑,在众人紧张的时候,他狂妄邪性的笑了,把剑插回去,公然挑衅说:“陆老将军真是宝刀未老,丝毫不减当年雄风。不过,看样子,老将军是误解了本汗,本汗想要你的女儿,让她做我的王妃。顽劣又怎样?就是把王庭掀了,只要本汗喜欢她,也未尝不可。老将军是觉得本汗诚意不够,还是认为本汗没有资格娶你的女儿?”
陆公良竟是瞧了这个布鞑尔,他比他父王还要出色,将要据理力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大殿。
“我爹要是这个意思,就不必与你废话了。”
众人闻声看去,陆箐婳站在那儿。
独孤翊看到她来了,眉心微微蹙动,倒是坐在他对面的齐豫,只顾着喝酒,与己无关的扫了一眼。
在她走过来时,陆公良走去拦住她,低声呵斥:“谁让你来的?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回去!”
陆箐婳对他,灵动的眼睛眨了眨,“让一下。”
她对独孤错行了礼,回头看向凉王,从上到下的打量他。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呢,这不就是那天买玉的那个外族人嘛。
从打那天回府,陆公良就不准她再出门,要不是她在陆珩茶里下了迷药,没准这会儿,就让他们糊里糊涂的给嫁到北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她骄横的说:“就是你要娶我?”
布鞑尔不怪她无礼,反而很欣赏这个女人,她有着中原女子的美丽的面孔,又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的拘谨,反而,她的身上还有几分野味儿。
布鞑尔说:“本汗第一次见你,便心生好感,第二次见你,这种好感就更加强烈了。本汗想要你做我的王妃。”
面对一个男人如此告白,寻常女子不是会窃喜,便会羞红了脸,但是她却撇嘴:“轻浮。”
她说:“凉王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丫头。”
布鞑尔称:“因为你更与众不同。”
他们北疆人从不避讳男女情爱,在中原难登大雅之堂的,到了北疆,却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么?”
陆箐婳拔出布鞑尔腰上的长刀,指向他,刀刃紧贴他的喉咙口,他身边的侍从警惕起来。
布鞑尔摆手,示意侍从把他们的刀放下。
陆箐婳学着他刚才挑衅陆老头儿的样子,也端详起他这把刀,并说:“听说凉王有把绝世宝刀,我便想瞧一瞧,果然是把好刀。”
陆箐婳把刀还给他,在布鞑尔说话前,她先说:“我不能嫁给你。”她不等布鞑尔追问,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如属实般说:“我有身孕了,去不了北疆。”
众人惊呼时,她看了一圈,手指落向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齐豫那儿,“他的。”
齐豫喝下去的酒呛了嗓子,连连咳嗽,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走到自己身边,说了谎还能面不改色的坐下,他皱眉,“陆箐婳,你胡说什……”
陆箐婳顺时夹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在他咳嗽时,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的笑说:“夫君,瞧把你高兴的,都噎着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齐豫那一副苦不堪言又愤怒的样子,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齐豫要站起来,被她摁住,她在他耳边声说了几句话,齐豫怒目瞪她,咬着牙,勉强坐住。
陆箐婳和齐豫私定了终身,还有了身孕,这样一来,便去不了北疆了。
她的困难解决了,齐豫气的离开席位,陆箐婳追他出去,到没人的地方。
“齐豫,你站住!”
齐豫停住,他回头,拧着眉,走到她面前,“你称心如意了?我玉佩呢?”
“等那个人走了,我就还你。”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
“你……”齐豫扬起拳头,就听身后人说:“看来两位的关系并不和睦。”
两人同时抬头,就见布鞑尔走过来。
陆箐婳拉了拉齐豫的衣服,他挣了挣,她又轻轻拽了拽。
布鞑尔走到陆箐婳面前,看着她,“本汗有几句话想问你。”
齐豫突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陆箐婳也是一愣,听他说:“凉王想问什么?”
齐豫丝毫不退让的目光看着他,傲视道:“北齐豫王。”
布鞑尔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别说是一个质子,就是独孤错,也不见得会入他眼。
布鞑尔轻蔑的讽刺说:“齐国,想不到逐鹿中原的齐国,也会派公子到敌国为质。”
齐豫说:“我也想不到独居一方的北疆凉王也会到颖都拜求周王。”
布鞑尔脸一僵,突然仰头大笑,“好子,都说齐国人不逊胡族,本汗想看看你这齐国质子有多少能耐。”
他们动起手来,布鞑尔常年带兵打仗,齐豫不是他的对手,不出几招,齐豫就被打倒在地,他却仍旧站在再打,反反复复几次,直到陆箐婳跑上前阻止。
布鞑尔看着齐豫,半天说:“子,你是条汉子,我很期待我们再见面时,你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趴在我的脚下。”
齐豫还要打,陆箐婳抱住他,布鞑尔走后,齐豫甩开陆箐婳,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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