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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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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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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山头的主人叫荣七,本来是个挺本分的生意人。十几年前,就在这座山脚下,被一个子偷了钱袋,他一路追着人到山上,被当时老寨主的女儿相中了,当晚就绑进了洞房。

    这一晃,快二十年了,如今他又用同样的方式抓了陆箐婳,想着老来也要找根嫩草尝尝鲜。

    他对陆箐婳很有耐心,不管女人怎么闹腾,就是把寨子掀个底朝天,他也只是笑着说两句,没事,高兴就行。

    这荣七一心想娶陆箐婳,自然什么都由着她,不过一来二去,他的姨子可忍不了了,这就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你就是我姐夫看上的女人?”

    她用那双三角眼斜了斜陆箐婳,双手叉腰,扭着脖子酸溜溜的说:“也不怎么样嘛。”她翻了个白眼,手指头在胸前绕了绕黑硬的头发丝儿,撇着嘴说:“长成这样,也就一般般,就是我姐夫没见过世面,才把你当个宝儿。”

    陆箐婳不明她的来意,她倒直截了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别太张狂了,你就是嫁给了我姐夫,还是得听我们的,要是再敢折腾,我……你看什么看?还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从打女人进来,陆箐婳就坐着,她说:“你长得真好看。”

    这话说到朱九九心坎儿去了,她美滋滋的抿嘴笑,掩不住喜悦的顺嘴来了句,“真哒?”

    而后,她看着陆箐婳,咳了两声,扭捏起来,又故意装样子,“这还用你说?你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能放过你,以后你要是敢得罪我,我一样收拾你。”

    她说完,把头一甩,两个辫子随着她转身飞起来,啪的打在她的背后。

    她走走忽然又回来了,摸着自己半黑半红的脸,不客气地问陆箐婳,有什么把她变得更美丽的办法,最好把她变得白一点儿,眼睛大一点儿,嘴巴一点儿。

    陆箐婳答应帮她,不过要朱九九放霖儿下山。

    朱九九不愿意,可一想那个女人也就是个没有用的丫头,又和陆箐婳不和,就算让她下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答应了。等她放了人,陆箐婳便将随身带着的香包给了她,叫她把里面的东西敷在脸上,就能变白了。

    当晚,满寨子的人都围在朱九九的房门口,只听朱九九尖叫起来,从人手里夺了大刀直奔陆箐婳那儿。

    她进屋时,陆箐婳在喝茶。见她眼里愤怒,甚至显露杀机,陆箐婳倒一点儿也不惊讶。

    朱九九气愤的说道:“你给我用的这是什么?”

    陆箐婳喝了口茶,抿了抿嘴,从容回答:“石灰粉啊。”

    “你竟然敢拿石灰粉戏弄我?”

    朱九九越想越气,她就说嘛,正常的药涂在脸上怎么会又疼又痒,现在好了,她的脸比以前还糟糕,这样子还怎么嫁人啊,最让她觉得气人的是陆箐婳嘲弄了她,如今还讽刺她本来长得就丑,再美也美不到哪儿去。

    朱九九难以忍受,一刀冲她落下。

    大刀劈开桌子的瞬间,陆箐婳立刻躲身,当朱九九再次抬刀砍向她,荣七赶了过来。

    “九九,你这是干什么?”

    见荣七向着女人说话,朱九九心里太憋屈,一屁股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她每次一哭,就是方圆百里的人都能听见,所以平日寨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她。

    朱九九擦了擦鼻涕,从地上站起来,对荣七说:“我要去告诉我姐,你背着她找女人。”

    荣七是个怕老婆的,之所以隔了这么多天才把陆箐婳放出来,就是趁着朱三三不在寨里。否则就是借他几个胆儿,他都不敢的。

    前几天为了讨好朱九九,荣七特意给她抓了个男人,不然就凭朱九九那张脸和她的脾气,哪家的公子敢娶她。荣七可不敢得罪了她,这要是被老婆知道,半路杀回来,他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一场。

    他对陆箐婳也是没有办法,干脆把她绑起来,见她不停骂自己,荣七索性把她的嘴巴也堵上了。好说好商量,可一拿下嘴布,她又骂,荣七无奈,又堵住了她嘴,便急着去找朱九九了。

    半夜,朱九九不死心,悄悄来了陆箐婳的房间,一心要刮了她的脸。只是刚进门,就见陆箐婳挨着蜡烛蹭来蹭去,朱九九见她要逃跑,就要叫人,但被陆箐婳用绳子勒住了脖子,朱九九不敢挣扎,为了让陆箐婳放心自己不会叫喊,她拿起手里的刀把,将自己生生敲晕过去。

    陆箐婳逃出房间,既然霖儿已经下山了,她也没什么顾虑了。

    只在经过铁牢附近时,撞见几个人围在一个五花大绑起来的男人身边,对他拳打脚踢。

    陆箐婳看清楚了,是那个给她们送饭的黑脸男人。

    她本来想救他的,可是一想他宁肯死了也不帮自己逃出去,就觉得救了他自己心里也不平衡。不过不救他,良心又不安。

    只是万一她打不过那些人,还会暴露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箐婳想了想,权衡利弊,她打算不管这个闲事了。

    但却听见人说:“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还想帮她们逃出去?还真当自己是盖世英雄了,你要有那本事,就不在这儿了。我说哑巴,别以为你找了郎中救了那女人,主人就能饶了你?你比谁都清楚,主人他多恨你。来吧,老规矩,衣服脱了。”

    原是他是哑巴,难怪他不说话。

    陆箐婳心一悸动,见他们把男人的上衣扒了,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他。她不由攥住了拳头,踢起脚下的石子正中持鞭子的人的手腕,那人痛的叫了声,左右瞧,没见着人影儿,他弯腰捡起鞭子,刚举起来,又被打中胳膊。他这下火了,带人仔细找。

    陆箐婳趁他们离开的空子,跑过去扶起地上的男人。

    男人浑浑噩噩的抬起头,见是她,推了她两下。陆箐婳知道他是不想连累自己,她声说:“难道你想被他们欺辱一辈子吗?”

    男人低了头,由着陆箐婳将他搀扶着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虎子带人围住了。

    荣七也来了,男人看到荣七,十分害怕。

    但荣七见陆箐婳架着他,明显忍住怒火,对陆箐婳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儿。”

    陆箐婳没有放手,冷冷说:“你就不是个东西。”

    荣七怎么说也是这儿的头,接二连三的这么被一个女人侮辱,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法儿再继续任由她胡闹,沉了脸,让人把她带回去关起来。

    没想陆箐婳说:“你放了他,我就嫁给你。”

    荣七听得糊涂,陆箐婳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要娶我吗?我现在心甘情愿的嫁你,不过我要你把他赏给我。”

    荣七不知道女人看上这哑巴什么了,本来能逃出去的,竟然因为他还要嫁给自己。荣七也算得偿所愿了,不然这强扭的瓜还真就不甜。就是便宜了那子,先放他两天,等女人做了他的新娘子,这哑巴还不是一样由着他折磨。

    荣七答应了,当晚陆箐婳就将哑巴带了回去。

    听屋里伺候的女人说,当年偷了荣七钱袋,跑上山的那个孩子就是哑巴。朱三三强行嫁给荣七,荣七因此困在山上二十来年。他现在虽然是山大王,但心里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他把哑巴抓起来,折磨他,让他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儿,死不了,也活不好。就像荣七他自己,也是这样。

    郎中给哑巴上了药,陆箐婳把他掉在地上的玉佩还给他。

    她觉得这玉佩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和它一模一样的,不过哑巴这块要较那块破了一些。

    哑巴握紧了玉佩,他很感谢陆箐婳,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所以只能一直看着她。

    陆箐婳问他的名字,他摇头。问他家在哪里,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他亦不答。

    总不能哑巴、哑巴的叫他。既然他从在东平青云山这一带长大,陆箐婳便给他起了个名字,青云。

    陆箐婳说:“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他看着陆箐婳,依旧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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