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为离开父母而欢欣雀跃的孩子们,两月下来,也都想家了。
归家的喜悦充满了整个校园,除了我,这个没家可归的孩子。
“李娜,你不回家么?”
如今宿舍只剩下了我和李娜,这话我刚说完就后悔了,她是本地人,回家不回家的,对她来说没什么新鲜。
“好不容易放个假,要出去走走,你呢,要不要一起?”李娜的邀约让我无从拒绝,出去走走,绝对比在宿舍肥宅好上百倍。
况且我的身体里面充满了能量,再不活动活动,肯定要爆炸的。
我摸了摸枕头下的人民币,这是付宇和姚媛送来的,说是感谢我对姚媛的救命之恩。
我本来推脱不肯要的,谁知半路杀出欧阳这么个程咬金,厚着脸皮把卡收了。
那卡里究竟有多少钱,我至今也不知道。
欧阳只给了我一万块做生活费。
我想着自己也没个经济来源,日后还要过活,就收下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好啊~”我一下从上铺跳下来,“一起~”
这时,黑曜闪现,“告诉你很多次了,还没大好,不要像个皮猴子。”
他总是这样,生怕我有半点闪失,“我都好了,别总按我当病人,你看~”
说着,我用劲儿跳了起来,以证明我充足的体力。
事实证明,我的体力真的是太充足了。
黑曜看着挂在屋顶的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你还要好好适应你的身体。”
临时起意的十月一之行,刚一开始就遇上了阻碍。
去往全国各地的机票、火车票全部告急,我和李娜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抢到合适的票。
“哎,怎么办啊。”我有点儿泄气了,“怎么这么难买啊。”
李娜对着手机瞎鼓秋,同样没个下文。
对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我找出上学时候背的那个破旧的双肩背包,就为这个老旧的背包,我被赵萌萌和秦芹诟病了好一阵子。
它确实很破很旧了,可我从上初中就背着它,怎么都舍不得扔了,便压了箱底。
“你把它找出来干嘛?”李娜还以为我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结果就翻出来个破背包,“忆苦思甜?”
我翻了半天,终于在背包口袋的角落里找到了刘磊留给我的纸条,“他一定有办法!”
只不过……
一串11个数字的电话号码,最后一个怎么都看不清楚了,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圈。
我不厌其烦地把0、6、八、9都试了一边,结果都不对。
我想一定是刘磊写的太潦草,应该是5,结果也不是。
试都试了,索性就把剩余的数字也试了一遍。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带个圈儿的数字,竟然是7!
这刘磊可真是个人才。
“喂!买票么?”
一听这腔调,我就确认是刘磊无疑了,这个票贩子,还是这么明目张胆。
“刘磊,是我,茹果。”
他果然记得我,刘磊嘚嘚瑟瑟的说,他就知道我一定有机会求他。
这不,才过了俩月,我就找上门了。
遗憾的是,由于十月一的票太过紧张,刘磊只有从天津返回我老家的列车票还有富余,“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两张卧铺,一共八00,够意思了吧。”
呵呵,果然是黑心商人。
足足比官方价位高出1000块,没所谓了,反正我现在有钱。
“一口价!八00!”我爽快的答应下来,除了因为我有钱,也是为了我那一点点思乡之情吧。
李娜对我的家乡很感兴趣,我很骄傲地跟她说我家山前山后的景色多么美好,一路上喋喋不休,唾沫星子横飞。
黑曜忍不住吐槽:“我在老家陪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去看过什么日出日落、山前月下的。”
我为黑耀的拆台恼火,这一路上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的,消磨了不少时光。
十几个时的车程,终于,我又回来了生我养我的家乡。
尽管这里,没有翘首盼望我回来的亲人。
我和李娜找了个酒店安顿下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黄金周的时候,我家这个穷乡僻壤竟然有这么多游客。
房间爆满,只剩下一张大床房。
好在我俩是都是女生,不然的话老板非要查户口不可。
据说,最近这里皮肉生意很是猖獗,警方查的很严,尤其是在这种旅客超多的时候,很多旅客都有点外卖(叫鸡)的需求,特殊服务人员很是活跃。
我俩洗漱用餐之后决定先休息一下,十几个时的硬卧实在难熬。
李娜睡着后,我怎么都睡不着了。
一来是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再来……
回到家乡,我莫名地想要回去看看我的叔叔婶婶。
终归,他俩和我有无法磨灭的血缘亲情。
下定决心的我,带了些钱,打算买些东西回家看看他们。
可到家后的景象,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所谓的家,哪里还有半点家应该有的样子。
叔叔婶婶家的院子破败不堪,母鸡都上了房,看门狗拉的满院子狗屎,远远地旧闻到一股子臭味。
我纳闷,婶婶虽然跋扈不讲理,绝对算得上持家有道,怎么会把家里搞成这样。
我径直而入,村子里面是没有锁门的习惯的。
可转念一想,我大概是个不受欢迎的,便又退了出来,在门上敲了敲。
这不敲不打紧,一敲把门给敲散架了。
我嘴角一抽,难道我现在的力气这么大了?
我站在门口愣神,房间里传来一个干哑虚弱的声音,“建成,是你回来了么?”
我这才听出来是婶婶的声音。
我一进屋,就看见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婶婶,“婶婶?你怎么了?”
两个月的光景,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瘦得跟个骷髅似的。
婶婶根本就没认出我来,“你是谁啊?建成?建成……”
短短几刻字几乎耗尽她所有体力,婶婶无力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我担心婶婶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准备给她驱驱邪。
可我才一出手,她就吓得嗷嗷直叫,引来不少邻居围观。
我只好收了手,人群之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奶奶。
赵奶奶见我看她,转身走了。
又来这套——
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总爱故弄玄虚。
我把手里的礼品撂下,挑了个中老年人奶粉给赵奶奶带去。
果然,这老太太知道我会来,煮了饭在家等我。
上次匆匆一别,我还要很多疑问呢。
我刚一进门,赵奶奶就冲着我脖颈间责备:“怎么,都不出来见见我老婆子?”
我一脑袋问号,直到黑曜现身。
“婆祖。”黑曜毕恭毕敬地向赵婆婆行礼。
赵婆婆笑着点了点头,慈爱中带着点严肃,“如愿以偿了?”
黑曜“嗯”了一声,“谢婆祖成全。”
我实在不解。
婆祖,是个什么亲戚?
还有,赵婆婆和黑曜是认识的?
“那个……”我正想问个究竟,赵婆婆就打断了我的疑问。
赵婆婆:“他呢?”
黑曜似乎有点沮丧。
“好我知道了。”没等黑耀回答,赵婆婆接着说,“他是个什么身份?”
“女人。”黑耀干巴巴地回答,接着还很嫌弃地补了一句,“卑鄙。”
逗得赵婆婆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两个啊,一个比一个鸡贼,哈哈哈,女人,真亏他想得出来。”
嘿,这俩人跟我这儿打哑谜呢。
不想告诉我是吧?
我还非得问个究竟。
这老婆子还没等我开口又把我给打断了,“你莫问,我也不会说,时机到了,你自然就都知道了。”
好啊,这明摆着勾起我的好奇心再一脚把我的好奇心给踩碎了。
赵奶奶还真有一套。
我赌气站在一旁看他俩叙旧,自顾自的生闷气。
黑曜一向宠我,黏上来搂着我的肩膀:“果儿,许多事不与你明说,是为了你好。”
我冲着黑曜咧嘴干笑,并不打算买账。
赵婆婆嗔怪黑曜:“这样下去怕是要把她宠坏。”
黑曜只暖暖地笑着,搂着我,一副要把我宠到底的样子。
好吧,看在他这么疼我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了。
但有件事,我还是要问清楚的。
赵奶奶仿佛未卜先知,“你叔叔婶婶的事,还要你自己去解决。都是孽障,孽障啊。”
赵奶奶给我指了条明路,让我去隔壁村的王家找我叔叔。
王家?
我皱了皱眉头,隔壁村只有一个王家,难道是那个王家!?
我怀着惴惴不安地心到了隔壁村,果然如我所料,叔叔在王丽家。
就是那个被他破了身子的准新娘,投了河的那个。
我感觉王家老宅上方盘旋着一股怨气,冲着王家大大的霉头。
真是怪了,按说我叔叔间接害死了王丽,两家应该势不两立才对,怎么看上去相处得还挺和谐呢?
更令我惊讶的是,我在他们热火朝天的饭桌上,看到了两月前已经死掉的王丽!
一桌子活人,跟个死人坐在一起吃饭!
我本以为她们不知道王丽的存在,直到我注意到饭桌上燃着的一炷香。
那是给死人吃的香火。
王丽的母亲时不时地将燃尽想香火换下来,点上新的香火,可见,她知道王丽在场。
再看王丽家人对我叔叔恭敬有爱的样子,还一口一个“好女婿”,我心里更纳闷了。
这家人是疯了么?
跟仇人攀亲家,脑袋秀逗了?
想到婶婶在家里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叔叔却在这里大吃大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茹建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我闯进院子掀翻了饭桌,“婶婶病成那样,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酒!”
还没等叔叔开口,王丽的妈妈率先发难:“哪儿来的野丫头,敢在我家撒泼!”
王丽见了我,一溜烟地跑走了。
“你个杀千刀的,吓跑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王丽妈妈撒大泼,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我叔叔还有点良心,护着我离开了。
路上,他决口不提婶婶的病情,只翻来覆去的问我,可懂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
呵呵,叔叔可真是异想天开。
这世上,哪有死人重新活过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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