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长叹,不再说话。
“哈哈~”她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说:“过后不久,我父母的车在高速上突然爆胎,汽车不受控制,冲出护栏,死了。公公得了脑癌,但一直没被发现,直到某一天,肿瘤压迫神经,导致大量脑出血,从此一睡不醒,成了植物人。婆婆一时接受不了,哮喘病突发,先他一步去了。这段时间,为了给公公治病,几乎已经倾家荡产”
我用胳膊戳戳床板,妄图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你老公在哪工作?”
李离抿嘴微笑,我看得出,她也非常的勉强。
“家里的债务实在太多了,为了维持公公的生命,每月至少支付九千块的医疗费用。他实在扛不住了,在某一天清晨,连封信都没留下,就就消失在我的世界了。”
“你恨他吗?”我低沉的问。
“怎么会?”李离从我肩上移开“我知道他很爱我的,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我能理解。”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应该不会太差。你有个很好的妻子啊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个正上高中的弟弟。”李离脸上露出一点儿安慰。
我不自在的扭扭身子,问:“你公公有康复的可能吗?”
她点点头:“虽然医生说治愈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醒过来也会十之八九变成残疾人,余生可能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但我还是决定坚持治疗。”
那你干嘛还让他活着啊,让你们俩都轻松点儿不行吗?你公公如果有意识,他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因他而如此受辱。我真的很想把这段话说给她听,但我还是忍住了。换了一种形式,说:“他儿子都跑了,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李离望向天花板:“他也是我的父亲啊,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也真的没有放下的勇气。”
“你弟弟也需要你养吧?”我又问。
“嘻嘻,”她低下头“是啊,他很懂事儿呢。我们能在火车上相遇,都是因为他在操场跌伤了腿。”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那我得谢谢你弟弟啊。”
说到这儿,她又有点伤感了,眼角多了几点泪花。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后悔,悔我为什么是一个女人。但也不知为什么,我也很庆幸,庆幸我是一个女人,若不是这样,我就真的没办法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李离抹抹眼泪,强颜欢笑:“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已经很久没人听我发过牢骚了。”
我掏出兜里的钥匙,也没问她要不要,就拍在她手上:“这是一间空房子,以后下班,你就住那儿。”
她慌乱的想把钥匙退还给我,而我早就投降了,将双手举的老高。
“这怎么能行?我虽然很需要钱,但我不能这样!”
我才懒得跟你推来推去呢,有这儿点儿时间,我还不如去吃块儿糖果!
“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李离冷静下来,说:“我上次就想给你的,这次你怎么主动向我要了?”
“哼哼~”我没精打采的笑笑“上辈子欠你的债还没还清呢,老天不愿意放过我呀。”
我加上她的微信,道:“今天,我搅合了你多少钱?”刚说完,我竟无意的瞟到了床头柜上的价码牌,我粗略的算了算。
“按最贵的算,每人五千,三人就是一万五。”
李离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把钱打给她了。她惊慌失措的说:“这不是你的错呀!”
我很扫兴的倚在墙上:“我也没说是我的错吧?”
“对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李离红着脸向我道歉,转身就想脱衣服。
我立刻制止了她:“你住手!快去收拾东西。”
李离疑惑的看看我,有些不明所以。
“想什么呢?回家!”我无奈的摇摇头“你迄今为止在这儿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怎么?舍不得?”
“不是的,”李离走向里间的衣柜“我明白了,这就跟你走。”
哼,磨蹭了一圈,现在终于有点儿痛快劲儿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过去十几分钟,李离拖着个行李箱并换好衣服。
“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走出房门外,在她正要关门的时候,我夺过她手中的房卡,并抛回屋内,大力撞上了屋门。
“得了吧,还留着它做什么?”
我径直走向电梯处,李离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了过来。
天空的月儿弯弯,点点星光眨着眼睛,酒店的灯火还是那么闪耀夺目。冷风打过李离卡其色的长发,奇妙的味道飘散进我的鼻腔。
我打了辆车,送我们到公寓楼下。此刻,我真的是感慨万千,我下午租的房子,晚上就送出去了,大不了以后我就赖在王爷家了!我领着李离走到门口,并让她打开屋门,我看着她进去,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我转身想走,李离再次将我叫住:“你不留下吗?你花了很多钱的!”
如果我拒绝的话,肯定又会浪费我很多时间,可我这次回去是真的有事儿了。我满脸认真的搪塞她:“先记下,来日方长!”我没给她再思考的机会,将她推回屋内,并重重的关上防盗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下楼梯。那个老头子,也就是李离的公公,绝对不能活着了!
我飞奔回王爷家,想问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既不犯法又能轻易的抹去一个“死”人,因为我知道他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人!楼上亮着灯,看样子他和木心都在家,我打开房门,直冲二楼,走到紧闭的书房,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没人给我开门,里面也没动静。我冲楼下大喊:“王爷、木心你们在家吗?”
还是没人理我,我气急败坏的扭了一下门把手,它居然开了!住在这儿几天,我可从没见王爷让除他之外的人进去过,今天怎么会如此大意?
算了,管他呢,不看白不看嘛~我推开屋门就走进去,不出所料,里面昏黄的台灯亮着,却空无一人。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排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周易》到《时间简史》,凡是古今中外的名书,这儿几乎都有。想不到,那个老头子还有这种爱好。
我走近王爷的书桌,上面正摆着一本看上去很新的笔记。我出于好奇,便停下看了看。
笔记所述:
14,性命债,李(红字)
17,含怨债,京(黑字)
501,五债并齐,王(红字)
56,性命债,张(红字)
底下还有好多,看样子应该是个账本,但上面的债怎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债务呢?我带着疑惑,翻过这本账的封页,上面清清楚楚的用楷书写了个“晋”字。晋,晋言杺?我正想往下翻看,却不知谁从我后背拍了一下,我惊恐的回头!
王爷很无奈的看着我,说:“岁城啊,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我在里面打个盹的功夫,就进来个大活人。”
原来王爷睡着了啊,这就不奇怪了。我带着些许羞愧,问:“我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哈哈哈~”王爷笑道:“放心,这儿没什么你不能看的,如果我不想让谁知道什么秘密,那他根本就进不了这宅子!”
呵呵,您不早点儿说,这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您会扫我出门呢!
“木心去哪了?”
王爷坐在木椅上:“她呀,出去接个同事。哦,对了,现在也是你的同事了。”
哈~我是一个内向的孩子,不想交那么多朋友~我指指书桌上的账册:“这是?”
王爷慈祥的面孔微微凝重,说:“侯爷家的收账。”
果然晋家就是侯爷,那主家和凶家两大“红”家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见过借钱还钱,借物还物的,可这些债,怎么还啊?”
没有闭紧的窗户突然被风撞开,寒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冲进温暖的房间。我走过去关上窗户。
“这些债”王爷咳嗽两声“是别人欠他们的!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每一处冤案也不是全能平反的。当你含恨而死、无处伸冤,真的一无所有之时,晋家就像是人间无常,能索人性命!红字为死人,黑字为活人。活人受压迫无处伸冤,死人下地狱含恨未雪,晋家能替你送他们入黄土!”
啊?这样来看,侯爷岂不是个违法乱纪的杀人凶手吗?他是个刺客?
“这么做可是违法的啊,这属于滥用私刑!再宽松也算过失杀人罪!”
王爷摇摇头:“无常索命还会留下痕迹吗?动手的都是这些讨债人,而晋家,不过是做了一个媒介。我给你举个例子,几年前,在一个村子里,有户人家,这家的男主人外出打工,留下老婆照顾孩子。男人勤勤恳恳工作,每月生活费从不短少,而这个女人却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被儿子发现后,还伙同奸夫害死十几岁的儿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法恢恢疏而不漏,杀了人,被抓是迟早的,可出于种种原因,这对奸夫最终只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缓刑。这样的审判,死了儿子的男人哪里能接受啊,但这又是国家的裁决,谁也不容干涉。男人一下失去了精神寄托,万念俱灰、走投无路,便找上了晋家。不久之后,这对奸夫就死于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心脏骤停,准确的说,就是吓死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连天系统都没拍到任何一个人影,就只能以‘杀害亲儿、良心难安’等借口,草草了事。”
难怪叫“红”家,这分明是杀红了眼啊!
“那晋家岂不是个杀手组织,给钱就杀人?”
“哼!”王爷翘起二郎腿“晋家收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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