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娘的也讲究政策?”老头似乎想起了啥,捂着腮帮子,一副牙花子疼的表情。
“时代在变化,你得跟上时代的潮流,”弓老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你咋不学着用智能手机?”
暴击!
“连打个电话都不会,还给我说时代在变化!”
致命一击!
“嗯,今天的茶就先喝到这里吧,”说着,弓老头伸手就把对方的杯子挪到了自己这边,也不讲究,直接将里面茶叶一股脑倒进自己的杯子。
“哎,哎,别啊!”老头急了,“我这才喝一口呢,弓老头你也太不讲究了吧!”
“你说,他是什么技艺入的道?”弓老头老神在在的嘬了口茶,发出舒爽的呼气声。
知晓眼前这位是心眼比芝麻粒都还的天下第一心眼,老头也不挣扎了,叹了口气,有些没精神的说道,“我咋知道,估计是啥乐曲之内的吧,这地儿也就这些玩意儿看的入眼了。”
“那可不一定,”弓老头嘬了口茶,发出舒爽的呼气声,“呼~”
“你特娘的能别这么欠么?”
然后,老头便看到弓老头挑衅般的将脸对准了他。
“呼~~~”
“行行行,你牛批,你爱咋滴咋滴。”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特么今天非得锤死你不可。
忍住心中那股暴躁的冲动,老头转移话题道,“是其他的话,会是啥?”
“琴,棋,书,画,天地万物,一切皆能入道。”
“那我希望是玩儿雕刻的,在不济,画画儿的也行。”
弓老头横了一眼对方,(别问我瞎子是怎么样做到这个动作的!)神色有些淡漠,“怎么着,还是想回去?”
“想回去啊,怎么,你不想?”老头神情诡异。
“不想!”
“呵,装,继续装,接着装,谁特娘的一个月跑八次去吴哪里,又是谁特娘的每天抱着那破收音机,就为了听点儿那边儿的声儿?”
空气顿时沉默!
老头暗道不好,一眼望去,果然,弓老头老树皮般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然后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他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要优雅,他们画符的,哪能跟这些练肌肉的肌子一样出口成章呢!
要优雅!
“敕令,五行轮转,厚土天压!”
伸出枯槁的手一指。
嘭!
沉闷的重压声响起,老头瞬间就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地面一个浅浅的凹坑顿时出现。
“你特娘的,凳子不要了啊!”
嘭!
凹坑顿时将老头整个掩盖住。
被压了十来分钟,老头终于是被放了出来,弓老头伸手一抬,一张符篆从袖口飘出,凹下去的地板渐渐复原。
“真特娘的羡慕你们这些会使符的啊。”
“肌子练到头里面去了,当然不会使符了。”
“你特娘的是不是想打架!”
“嗯?”弓老头横了一眼。
“哼,这次先放你一马!”老头骂骂咧咧的扯开另一张凳子。
过了一会,老头闭上眼,然后睁开,有些惊疑道,“这家伙怎么还没结束?”
一直云淡风轻的弓老头也有些惊疑的抬头望去,半晌后,有些惊疑的说道,“竟然看不清!”
“你都看不清?”老头更惊讶了,这个老瞎子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连他都看不清,对方怕不是单纯的以技入道的修行者。
弓老头倒是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说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只是多了一个看不清的人而已。”
“说的倒轻巧!”老头不屑的啐了声,很明显这个家伙在掩饰什么,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既然你想回去的话,你倒是可以接触一下他。”弓老头喝了一大口茶。
“你,不去么?”
弓老头摇摇头,“一个伤人心的地方,回去也只是徒添伤感罢了。”
“咦,你这样子,”老头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有些惊疑的围着弓老头转了两圈,“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吴吧!”
弓老头胡子顿时一翘,“敕令,离火炎炎。”
一团幽蓝的火唰的一声飞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老头扭身躲开,“嗨呀,还真被我猜中了啊,不行,我得把这事儿告诉我孙女!”
“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难道你还敢在我孙女面前打我?哈哈!”老头一溜烟的跑了,练肌肉的,通常都会跑的比较快。
“哼,这个老家伙!”看到老头一溜烟跑了,弓老头气愤的哼了一声,木质的大门嘭的一声关掉。一想到那个胖乎乎的恶魔揪着他问这问哪儿,他就直觉得牙花子痛,连带着眼睛上流出的血泪也没那么痛了。拿出符纸毛笔,沾着眼中流出的血泪就开始画符。
——奶奶的个腿儿的,望一眼就给道爷我来手反噬,这家伙什么来路?大罗金仙转世?特娘的,这下亏大发了!
“这不一样啊,弓老头,就那群铁罐头,能静的下心来做一件事儿么?再说了,这都几百年了,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儿呢。”
“也许是政策变了呢!”弓老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多久,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暴力推开,一个身形更加瘦削的人冲了进来。
“嘿,弓老头,弓老头,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
“老夫只是眼睛瞎了,心可没瞎!”淡淡的回了一句,弓老头提过一个温水瓶,将茶具温洗干净。
“那就别说话!”弓老头横了一眼对方,眼部的两个窟窿眼看起来甚是吓人。
但是另一个老头显然不是个能静下来的角色,茶第一泡还没完。老头就忍不住了,“这破地儿也能有能够以技入道的家伙?我咋这么不信呢?就那群被洗脑了的家伙,也能以技入道?”
“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多不胜数,那群被洗脑的秃驴不一样有人达到这个境界么?”
静坐了近一刻钟,空气都仿佛凝结起来,终于,张帆动了,一根纤细仿佛毫毛般的冰刀从手上缓缓伸出,他缓缓地将这冰刀划向手中的木料,仿佛这冰刀有千钧重。一抹,一划,一丝细细的粉末随着冰刀的动作缓缓飘落,木料没有丝毫变化。于是他再次挥舞起来,一刀,两刀,三刀,每一刀都倾注了万千的心血。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速度,他的渐渐快了起来,愈来愈快,愈来愈快,最后只能看见一团灰色的影子盘旋在木料上方,仿佛嗡然的蝗群。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股莫名的气息渐渐将这栋房楼笼罩,即使如同幕布般的黑暗也无法将这股气息彻底隔绝,因为他们同出一源。似乎明白了这一点,黑暗放弃了这样的抵抗,气息顿时如洪水般涌入。
风起!
“嘿,你这老家伙,拐着弯儿骂人是不,”老头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板凳坐下,看了眼桌子,有些诧异道,“哟,今儿咋舍得把你的大红袍拿出来了。”
“怎滴?你不喝?”弓老头作势要把打开的茶叶包回去,被老头一把拉住,“喝啊,咋不喝呢,我都馋了半年了!”
“蛮夷之地,竟然也有能够由技入道之人,呵,有趣,有趣。”
人影扫了一眼桌上的符,停下笔,然后看了眼门口,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走到一边打开灯,从一个古声古色的柜子中取出一个包,随后顿了顿,又将其放了回去,翻了翻,取出另一个包,然后从里掏出一套茶具,放到四方桌上。
——这是干啥啊?
安图恩正纳闷儿,一团团阴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整个三楼死死围住。在这一刻,三楼陷入了绝对的安静,连窗外的月光都无法渗入,只剩工作台上的台灯散发出朦胧的灯光。
……唐人街……
一间昏暗的老旧店铺,杂乱的黄纸四散在地,上面用朱红的颜料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老旧的四方桌旁,一个瘦削的身影静静地站立着,枯槁的手握着一杆毛笔,毛笔身杆赤红如血,笔头却是诡异的青色,即使沾满了朱砂,也丝毫不减笔头的青色。
身影握着毛笔,一笔一画,仿若浑然天成,忽然,身影的动作突然顿住,转过头望向东边,神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宽大的衣服被吹的烈烈做响,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动乱。
木料渐渐产生变化,速生的黄花梨木中的木纹一点点靠近,接近,兀杂的颜色一点点理清,露出仿佛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就像是童话中丑鸭褪去难看的绒毛,野兽褪去丑陋的外壳。一点一点的,木料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变化。
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所以一有功夫,张帆就会拿出木头刻那个所谓的蛋。除开吃饭,就算是看店来客人,他也不放下手中的活计。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凌晨,张帆从睡眠中忽然睁开双眼,安图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张帆噔噔噔跑到三楼。从众多木料中选出一块看的最顺眼的一块,然后坐工作台上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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