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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眼泪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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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辞职前的暴风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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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住处不远处,有一条的河流,与臭水沟无异,有些河段发出一股股臭味,让人难以招架,权且就当它为一条河流吧。河堤边有一条窄窄的人行道,人行道旁边就是一条公路,是人兔兔上班所乘班车的必经之路。

    河的另一侧,是一块荒地,更远一些是一片居民居住区。河堤路上,散步的人来来回回,并不冷清,头顶是一轮弯月,普照着大地。人兔兔伏在河堤路的围栏上,远远眺望着高高挂起的那轮弯月,看不出有何端倪,与远隔千里之外故乡的月亮,没有任何区别。而他的心,又放在了人土土身上,所有美好的想法,都和人土土有关,如果没有人土土,一切美好都将不复存在。

    在这样有月色的夜晚,他多么希望和人土土一起行走在这条河堤上散散步,谈谈心,手拉着手对彼此诉说心事,可他又清楚地知道,两个人离这一步是多么的遥远。人兔兔心中的那一份希翼一直都在,哪怕有时候一个人难过的哭泣,他也没有选择绝望。

    一个人看了一会儿月亮,想了一些事情,出来时的惆怅已经消失,重新注入了一份坚定和信念,冒着月色,踏着碎步,人兔兔回去了。

    人兔兔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念人土土,但他清楚记得人土土说过的话,没事的话不要老给她发消息。可是,他还是没有忍住,发了这样一条消息给人土土:“我以为我的自制力还可以,我忍着不给你发消息,一拿起手机就又发出去了。大哥,我现在有事。”

    “什么事,我现在在外面?”人土土问道。

    人兔兔又立刻问道:“你和谁?我真的有事啊?”他的心里开始一阵翻涌,大脑紧张的似乎就要断电,虽然不知道人土土在外面有什么事,但他担心人土土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越想心里越焦急。当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会莫名的胡思乱想,而如果对方在自己的心里不那么重要,也就不存在什么担心了。可是现在,人兔兔喜欢人土土喜欢的有些发狂,虽然他尽力克制着自己,但内心对她的喜欢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

    人土土回了一句:“我不在村啊,我出来了。”

    谁还没有几个朋友几个同学,偶尔聚个会纯属正常的社交,人兔兔想了想,才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每次对人土土的担心,最后发现都是多余的,她完全可以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所以,人兔兔换了种口气道:“你去哪里了,大晚上的赶紧回家吧。在外面注意安全,最近天气不好,说下雨就下雨,有事情打我电话,回来了洗洗早点睡。”

    人土土嗯了一下,人兔兔接着叮嘱了她几句,然后就睡觉了。

    时间一晃到了二十八日,人土土已经离开了岗位,但离职手续还没有办理。人兔兔和她聊了些工作上的事,继续保持着联系。这几天以来,他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每一次路过人土土上班的地方,他还是会忍不住朝那里看几眼,接着想起和她唯一一次做搭档的经历。斯人虽已去,可这地方和这环境,还是那么熟悉,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可当他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一排人里边,已经没有了人土土。这里留给他的,只是那些越来越模糊的美好记忆。

    如果缘分已尽,就只有各奔东西,不会再有任何往来,如果缘分还有,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能够彼此重逢。那些一个一个辞职离去的同事,便是最好的例子。人生总是这样,一切的美好都太短暂,生活不会按照设定的方向发展,未来有无限可能,但也布满各种荆棘和陷阱,如果没有意外的刺激,就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哪怕已经走入了绝望的谷口,也要相信你会找到隐秘起来的那唯一一个出口,最后的那份希望,永远不要让它破灭。

    对待生活,我们有着各自的态度与方式,但生活里的酸甜苦辣,其实大同异。不管你是伟人还是平民,都需要有一颗不服输而又坚强的心,去应付生活里的种种阻碍。

    这天晚上,人兔兔对人土土说:“明天我是最后一天班。”

    人土土则说:“我明天去办离职。”走着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都将离开他们最初一起上班的单位。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结果,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在不知不觉中一切就发生了。

    相遇成为离别,是谁也不想见的,但很多相遇往往太过短暂,没来记得拥有就到了离别的路口。人兔兔又问:“你什么时候去面试?”人土土回答:“周一。”

    人兔兔惊奇而又心疼的问道:“怎么那么快?你都没休息几天。”人兔兔按照自己的想法,人土土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放松并调整一下身体,一年来的夜班,总会带来一些不适。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人土土一样,要在这偌大的城市生活下去,不赶紧找工作就要负债,这是他们面对的最大问题。

    人土土答道:“边休息边找。”

    “你的简历要不要打印,我在单位帮你多打印几份,你面试的时候带着就方便了。”人兔兔关心的问道。

    人土土回答:“不用了,我的有颜色,要彩印。”

    人兔兔不再强求,可是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一想到人土土走了,他就莫名的焦急,他甚至有些读不懂生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同时又是那么伤感。人兔兔觉得,老天对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他遇到了人土土,可短短几个月,又把她从自己的生活中分离了出去,他有时伤心的一个人抹眼泪,有时难过的一个人慢慢翻看和人土土的聊天记录。

    思考过,痛苦过,日子还得继续,不管做什么,总归要心平气和的慢慢来,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兔兔似乎将自己从困惑中解脱了出来,轻轻的问道:“你明天啥时候去辞职?”

    “还要去医院尿检。”人土土回答道。

    人兔兔听到她还要去尿检,就已经想到要去市区的特定医院,继续叮嘱道:“好麻烦,那早上就应该全部办理完了,我的乘车卡你拿着用。”因为他知道,人土土办完离职手续,公司的班车将不能搭乘了,乘车卡是要回收的,回村还有很长的路,而那一片又没有任何公交车站点,事情虽不大,可他却见不得人土土受委屈,哪怕一点点。

    “你不用上班吗,你几点下班?”人土土问道。对人兔兔的这个提议,她是接受的,因为他们两个都想到了办理完离职手续回村所面临的困境。

    人兔兔解释道:“晚上十二点左右下班,我的车卡你拿着到时候回村方便。”

    “那你下班到村了叫我吧,我去拿,不然到时车卡交了回不来。”人土土说道。

    人土土面临的这些问题,人兔兔早就想到了,所以才特意提出来征求人土土的意见。因为他知道,依人土土的性格,她不会麻烦任何人,办理完离职手续后回来自然就成了问题。如果她随便找个同事,借车卡用一下都是可以的,但她并没有那么做,有时候人兔兔对人土土的了解很到位,比如车卡问题,就与他猜到的一模一样,两个人的很多方面,特别相似。

    人土土接受了人兔兔的提议,他特别高兴,于是问道:“之前我们相见的那个公交站离你近还是别的地方近点?”

    人土土回答:“那个公交站。”

    两个人商议好了送卡地点,人兔兔又问道:“我发你的那份英语你要吗?我给你也打印一份,有空了可以看看,今后可能用的到。”

    “也可以。”人土土答道。

    人兔兔提议的两件事情,人土土都应允了,这让他多了几分愉悦,心情立刻变得好了起来。但事情的发展是否会顺利进行,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两个人的相处,最终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同样也没人能够说的准。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马上就到下班时间,可人兔兔这天却不能按时下班了,需要加班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她给人土土发了一条消息:“人土土,你先睡会觉吧,我晚点才能下班。”

    随即他又解释了不能按时下班的原因,人土土也很清楚,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这种事情整个单位的人都是没有办法的。她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了人兔兔,人兔兔明白她的意思,怕到时候睡着了发消息不回,就可以打电话把她叫醒,让她下楼来拿车卡。

    人兔兔认识人土土这么长时间,看到人土土发来她的电话号码才明白,原来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在社交发达的今天,基本上都不会去打电话,除非有什么紧急之事。因此,他们彼此都没有要过对方的电话号码,恰逢这时候,才有了对方的电话。

    人兔兔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晚下班,等他回到村,已经临晨两点了。立马给人土土发了条消息,见她没有回复,就直接打电话了,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接听。从人土土话语中,人兔兔明显听到她是在睡梦中被自己叫醒的,心里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是为了她好,心里也就坦然了。如果能够正常下班,自然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了,但老天到底想开什么玩笑,那是谁也无法预知的。

    那个公交站,还是原来的样子,人兔兔来到公交站对面一个超市门口不远处等待人土土,他清晰地记得,送人土土回家那次就是在这里等的她,情景再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人兔兔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眼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次大雨之中人土土从巷子里走出来的画面,突然传来前方不远处夜宵摊上酒杯的碰撞声,猛地惊醒了他。他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然后淡淡一笑,清醒了许多。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走过来了,人兔兔一看,发现正是人土土,但她安静的出奇,没有说话,他朝她招了招手就走了过去。人兔兔热情的将乘车卡和打印好的英语资料递给了人土土,人土土接在自己手里看了看人兔兔,似乎有话要说但没有开口,睡眼惺忪的样子还在打着盹,人兔兔明白她要说什么,于是先开口了,说道:“我们顺路,一起走吧,都这么晚了,不管哪条线路我回去都是一样的。”人土土点了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走在那条熟悉的巷子里,话依然很少,脚步声阵阵入耳异常响亮,人兔兔故意找些话题和人土土说,他同时不断的抬头看着人土土的脸庞,她也偶尔看看他,只是有些憔悴,也许睡梦中被叫醒后就是这个样子。只可惜路程太短,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人土土楼下,人土土对人兔兔说:“我到了,你赶紧回去。”说完,她就打开了门,然后回过头来朝人兔兔招了招手,他恋恋不舍的表情全被她看到了,他跟着也招了招手。随后,她进去了,门关上了,他也走了。

    自从上次接人土土回来,人兔兔一直没有再见到她,这次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样子,他心里踏实多了。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才会懂。但在外人看来,或许就像一个笑话,可当你经历了之后,才发现当初自己的见解多么幼稚。

    人兔兔投简历投了一个外企,收到面试的通知,但全程要英语交流,他心里已然知道了结果。在等候面试的过程中,他发了一条消息给人土土:“我好紧张啊。”

    人土土道:“面试不过也不要紧。”晚些时候,她又问道:“面试如何?”

    “肯定过不了,听不懂面试官在讲什么。”他解释道。

    “那就算了,没事的。”人土土安慰道。

    这样的面试,人兔兔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去的,所以他并不失落,尝试多了在他看来也是种收获。他又叫苦的对人土土道:“失业了咋办啊?”

    “凉拌喽,谁让你辞职。”人土土回道。

    时间的指针总在悄无声息中一点一滴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月底,人兔兔最后一天班终于下了,回来的路上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轻松中伴随着一种迷茫,与人土土极为相似。可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只好接受改变带来的不适感,年轻的时候如果不去尝试几次,心里难免会留下隐隐的遗憾。

    如同往常一样,人兔兔依旧牵挂着人土土,只是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了,这给人兔兔心里又注入了一种痛苦。但他并没有放弃,所有坚持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太喜欢人土土了。

    人兔兔收到通知,上完最后一天班的第三天,就得去办理离职,所以前一天他将时间告知了人土土,需要取回乘车卡上交给单位。晚上九点,他去了那个超市门口等待人土土,拿到卡以后又和人土土走进了那个巷子,与上次经历一模一样,到了人土土居住的楼下,她进去了,他也回去了。

    办理离职,是人兔兔最后一次去单位,他穿着便服,走进那个熟悉的地方时,明显感觉自己已经不是那里的一份子了。经过每一处熟悉的地方,他有意放慢脚步,来做最后的回味,而感受最深的,还是和人土土有关的经历。

    等所有手续办理完,他走下楼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很蓝很蓝,一种让人陶醉的景象进入了他的视野。天热的厉害,没走几步,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一阵柔风轻轻拂面吹过,直觉无比清爽。他清醒的意识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里,则留下了一段关于自己青春的记忆。半年时光,就像演了一场电影一样微妙,所有发生过的情节,成了过往,也成了记忆。

    就这样,人土土和人兔兔离开了他们的单位。两位曾经的同事,离分道扬镳似乎只隔一步之遥,而接下来,他们之间的剧情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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