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灯哪知道他给功德喂过灵石啊，只当是功德在表达她的心意，当即就拖着剑尾把人拽了回来，耳根发红。
酆玄若无其事地跨进门，将手上一堆东西放在桌上：“吃饭，然后出去找结晶。”
她定睛一看，嚯，十八个纸包，这人别是把早市里的东西全买了一遍吧。
上神是不爱吃五谷的，这些多是凡人升来的仙割舍不掉的情怀。
但她打开纸包，里头的烧麦有两个。
酆玄夹了一个过去，尝了尝与她道：“糯米有些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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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灯懵懵地咬了一口：“好像是。”
“尝尝这个紫苏饼。”
“包子馒头和清粥也不错。”
“早市居然有人卖蒸排骨，放心，是灵气变的排骨，不损功德，味道却是差不多。”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但眼下，似乎是在强迫自己，一句一句地跟她说着话。
萤灯有些好笑又有些无措：“您不是一直嫌我吵么？”
酆玄垂眼咬了一口点心：“两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是吵的。”
“那还是我来吧。”她嘟囔，“您这话多得都不像您了。”
说着，拿起一个烤红薯。
身前这人接过去，生硬地剥开一半的皮再塞回她手里。
萤灯愕然：“上神？”
“嗯？”他抬眼，眼角挤了挤，尽量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神情。
萤灯哭笑不得：“您这是中什么邪了。”
酆玄脸色一沉：“我做得不对？”
他霍然起身：“就知道那龙鱼是在骗我，我去找他算账。”
“……不是。”萤灯连忙拽住他的衣摆，“跟别人没关系，我就想问问你怎么了。”
面前这人不说话，想了想又坐下来，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她两个。
于是萤灯反应过来了。
这人是不满她觉得苍烬完美？
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萤灯吃掉他给的馄饨，腮帮子鼓鼓地道：“旁人要做很多事才能合我的心意，你不用。”
？？？
酆玄倏地抬眼。
面前的姑娘吃着早食头也不抬地道：“您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喉头滚了滚，他道：“你说。”
“不要滥杀无辜增加杀孽，多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她道，“哪怕将来你我不在一起，也不要再变回以前的样子。”
“好。”他应下，“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便与你一起离开九霄。”
“去哪儿？”
“回凡间。”他想起那条巷子，抿唇道，“邻居的宴席还没吃呢。”
天上时间这么快，等他们再回去的时候，邻居可能都不在了。
萤灯叹息，但仍旧高兴地应下：“好。”
只要他不继续增加杀戮，他的因果就不会导致他在大结局被杀，自己能活，他也能活。
弯眼笑了笑，她低头将馄饨吃完就拉着他出门。
日映城很大，无量袋没有反应，萤灯又放出了功德剑。
功德剑十分高兴地绕着他们两人身边转，末了就飞出去，快准狠地找到了挂在结缘树顶上的结晶。
“这块好大啊。”萤灯看了看，拿出袋子里剩下的结晶，“多亏有功德在。”
功德剑受到了表扬，十分兴奋地汪了一声，立马就往四处嗅了嗅，然后往一个方向飞。
“这是要出城。”萤灯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脚下的城池，“上神不再在这里多留片刻么？”
万一这里也有一个完美的萤灯呢？
酆玄看她一眼：“你觉得那人比我好？”
“哪能呢。”
“那不就得了。”
破碎的莲台载着两人飞出漫天桃花的城池，花瓣恋恋不舍地划过两人的衣摆，而后倏然纷落。
酆玄正想着带她去落山城看看自己的回忆，证明自己与那陌生神女之间的清白，冷不防就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悉。
“功德。”他突然反应过来，“停下。”
功德嗅着路正飞得欢呢，闻言“汪？”地回头。
萤灯也侧头，就见他一脸镇定地道：“晡时城，我已经取过那里的结晶了，你回神殿就能看见。现在直接去落山城更为省事。”
已经取过了？
萤灯怔然：“不对吧，若不是嗅到有结晶，功德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跑。”
“的确取过了。”他垂眼。
萤灯看着他那挺直的鼻梁，突然觉得不对：“上神何时来取的？”
“就前两日。”
前两日，这城里应该正在打仗。
巧的是，正是那时候，她传音给他没有回应。
眼皮一跳，萤灯不动声色地道：“行，就去落山城。”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无量袋，突然呀了一声：“我秘籍忘带了，昨儿修炼了放在床边的。”
“我回去拿。”
“不用不用。”萤灯自然地摆手，“功德每公里耗灵量极低，经济又实惠，我带它回去即可。”
酆玄张口刚想说不如一起，她就预判了他的想法，抿唇道：“你这来回奔波消耗太大，不如先去落山城门口等我，我去去就来。”
语罢，踮脚就在他脸侧一吻。
温软的触感，带着些口脂的香气。
酆玄僵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就一溜烟地驾着功德跑了。
他有些怔然地转身，继续驾着莲台往前走。走了没一会儿，突然问星回剑：“瞧见没，她主动的。”
星回剑嗤了一声。
“你没仙侣，我理解。”他心情极好地拍了拍剑柄，“等你有了你就懂了。”
星回：“……”
摇摇晃晃的莲台很快消失在去往落山城的方向。
萤灯从层后头伸出脑袋，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起疑，才抓起功德直冲晡时城。
去的路上她还心怀侥幸，司徒说当时酆玄在修炼，那晡时城的战争就与他无关，是她太过多疑。
但飞至城池附近，萤灯止住了身形。
原先那层遮天蔽日的结界已经消失了，露出满目疮痍的城池，无数建筑被仙法摧毁，几十丈高的摘星楼也被拦腰斩断，留下一片废墟瓦砾。
她凑近细看，瞳孔微缩。
冒着烟的废墟里，有炮弹的痕迹。
是她交给宴清、用来做甜甜殿防御的炮弹，在这座陌生的城池里炸成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的土都被烧成了白灰，或许还有神骨，也一样变成灰躺在其间。
远处还有一排排的战俘，被捆仙绳捆成一串，黑压压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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