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萤灯在一起久了，山芙都快忘了自己弑起神来是什么模样，差一点就真的要以为，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便能打开天道之门。
可事实是，通往顶九霄的路早就被堵死了，若不用武力拿下晡时城，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得偿所愿。
正好萤灯不在，正好灵气矿的提炼已经完成了一半。
山芙一开始还担心酆玄会反悔，毕竟这段日子他看起来像是没了杀心，一心问道。
但话传过去，她很快就听见酆玄应了一声：“好。”
略微错愕了一下，山芙突然明白了萤灯为何总来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她本就是个弱小不安的小仙，遇见酆玄这么一尊捉摸不透的大神，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并且看酆玄这态度，也不是全心全意在她身上，为了她不管不顾的模样。
幸好自己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拍了拍心口，山芙纵身而起，直朝晡时城飞去。
·
萤灯跟白荼正朝一个方向走，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白荼停下了步子：“都跟你说了前头那地方很冷。”
“不是。”萤灯摆手，“我这不是冷的。”
“那是什么。”
“……没法跟你解释。”她搓着胳膊回头看了半空中一眼，又扭头道，“走吧，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能成为你们日映城的镇城之宝。”
原本萤灯是打算先在这儿卖点酆玄自传攒本钱的，但白荼说，他马上就要死了。
临死前可以跟她酱酱酿酿，也算全了她对酆玄的痴念。
萤灯感动地婉拒了他，并且好奇地问，神仙不是不能算自己的命吗？
白荼说，日映城有个镇城之宝，是它告诉他的。
她不信，白荼就说带她去看看。
原本这地方是不能告诉外人的，但他反正要死了，胆子也就大了，走到结界外背起萤灯就潜入进去。
白荼的身板和酆玄有九成相似，但被他背着，萤灯上半身绷得跟直立的板子似的。
不一样，她琢磨，完全不一样。
酆玄背上有自深林里拂来的草木气息，这人身上带的却是花香。并且在酆玄背上她很踏实，在这人背上她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果然世上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片刻之后落地，萤灯跳下来朝前张望：“宝贝在哪儿？”
白荼指了指面前的湖：“就它。”
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水，即使有风都没起丝毫的波澜。
萤灯刚想吐槽这算什么宝贝，却见白荼抬步走近。
湖面上骤然映出影子，不是白荼的倒影，而是一具躺在地上神魂尽散的尸体。
“它叫去处湖。”白荼绝望地看着里头的景象，“能照出神仙的去处。”
一具尸体，就代表他的去处是轮回道，亦或者阴曹地府。
“我身上没有业障，也未曾做过什么坏事，不知为何会身陨神消。”白荼捏紧了手，“真不公平。”
看着这张跟酆玄极其相似的脸，萤灯很是不适应。
若真是酆玄，面对这场景才不会说这种话，他只会一剑劈开去处湖，满脸不屑地拂袖说：“信你不如信我自己。”
轻叹一声，她还是安慰白荼：“万一这东西不准呢。”
“不会。”白荼道，“被去处湖照出来的场景，一定会在一年之内发生。”
一年之内？
萤灯有些好奇地凑近。
湖面泛泛生光，在她探头的一瞬化出属于她的场景。
——一具同样的、神魂尽散的尸体。
萤灯：“……”
她扭头看向白荼：“我就说这东西不准。”
白荼愕然地看着她面前的场景，沉默片刻，再看她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同情。
“别这样看着我。”她不高兴，“我不可能会在一年之内变成这样，我可是有上神罩着的。”
白荼安慰似的“嗯”了一声，看她的眼神却越发怜悯。
萤灯抿唇，重新凑近湖面，仔仔细细地打量里头的场景。
背景好像是一处华丽的宫殿，有凤凰形状的飞檐和雪白的地砖，红色的纱幔从梁上垂下，一直延到门外的台阶上。
她的尸体就躺在台阶下头，脸色惨白，气息全无。心口有一道贯穿伤，额间高高肿起。
萤灯蓦地想起，原剧的大结局场面好像就是在这里，酆玄被岁华用天火刃斩杀，男女主冰释前嫌地抱在一起，完美谢幕。
可天火刃不是已经在她手里了吗，酆玄不是也在往好的方向改变吗，结局怎么会还是这样。
摇摇头，她还是道：“不可能。”
白荼没有多说什么。
他原本心情很差，但在发现萤灯和他一样之后，情绪倒是平缓了下来，温和地开口道：“你方才不是说想看看其他和酆玄很像的人？走吧，我带你去。”
一开始不还说别人没空么，这怎么又能看了。
跟给她喂断头饭似的。
战战兢兢地跟着他往外走，萤灯满脑子想的都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仙光四溅的校场上。
“你瞧那人如何？”白荼指了指场子最中央站着的人，“他叫苍烬，修为比酆玄还多一万年。”
萤灯顺势看过去，就见一道强盛的仙光在半空中震开，仙力激荡之处，数十仙君如花瓣般零落而下，独他一人负手浮立，眉目张扬。
她不由地感慨：“真像啊。”
皮囊像还是其次，这位连鸦色的仙气都与本尊相同。
说话间苍烬也看见了他们，闪身瞬移到萤灯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新来的客人？”
“是。”白荼点头。
他们日映城做的就是姻缘生意，客人只要来，就没有让她独身离开的道理。
苍烬从白荼手里接过一些什么，再抬眼，看向萤灯的眼神就温和起来：“稍等片刻。”
萤灯以为他要去拿什么东西招待自己，却不曾想这人跑回校场里，竟是将方才他击落的那些神仙一一扶了起来。
“大家都辛苦。”他颔首，给每人都发了些灵气珠，“回去好生养养。”
萤灯眼眸一亮。
强大、有善恶之分、不欺凌弱小，这简直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酆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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