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玄十分动容，眼里的光几乎都要藏不住。
他侧开头，掩饰似的道：“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萤灯跳起来就跟他继续往前跑。
旁边这上神不知为何心情很好，萤灯郁闷地想，她可没这么乐观。
连酆玄的神像都被驱离神殿，更别说御星司徒等人的。
虽说甜甜殿名字跟闹着玩似的，但里头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让他们消散。
得想个办法打破重霄殿在凡间的垄断。
一边跑一边翻找身上的疑惑，萤灯倏地找到一个。
-朱雀城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萤灯拽住旁边的酆玄，避开大街跑进一条胡同。胡同里十分杂乱，有支在自家门口的包子铺，也有围坐聊天的邻居。
她信手一挥，给自己和酆玄都变了一身布衣，然后从兜里掏出瓜子，十分自然地就加入了闲聊的队伍：“所以那事儿最后到底怎么说啊？”
太突兀了吧，这么多人，都不认识她，怎么会回答她的话。
酆玄暗暗做好了掩护她逃离的准备。
结果面前几个婶婶十分高兴地接过瓜子就道：“还能怎么说，各家各户接着交香火钱呗。”
萤灯咋舌：“我记得很多年前就有神仙显灵，说不许凡间强制进贡香火。”
“是有这么个说法，但那都是多久以前了。”刘婶啧啧摇头，“现在朱雀城久旱不雨，上一次下雨还是在给重霄殿诸神贡了百万香火的时候。”
“想再求雨，不就只能照着来了么。”
百万香火，不是一百万根香，是凡间的一百万两银。
萤灯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求重霄殿，没求别的神殿试试么？”
“怎么没试。”刘婶直撇嘴，“什么妙严殿、度厄殿、弥罗殿，都试过了，没用，这天上的神殿，只有重霄肯顾我们凡人。”
萤灯愕然看向酆玄，后者垂眼与她传音：“不是他们不显灵，是凡间的祈愿多由重霄殿接收，被他们分配下去给别的神殿做，在凡间看来，就只有重霄殿在做事。”
原来如此。
她拖着小凳子凑近众人一些：“要不试试甜甜殿？可灵了，我昨儿问他们求个如意郎君，今儿就到手了。”
说着，把酆玄拽过来：“各位瞧瞧，以我这出息，若不是神仙显灵，哪能求到这么好的郎君。”
众婶婶一看，虽然穿着布衣，但这郎君的确是俊美非常，气度不凡不说，好像还会武艺。
有待嫁闺女的婶婶连忙问：“甜甜殿在哪儿？”
“就在北门出去不远的路边，您几位走两步就能看见。”萤灯道，“他们不要香火钱，只要香火，自家买些香去，诚心些，都能成的。”
几个婶婶蠢蠢欲动，但也有另几个不以为然：“除了重霄殿，别的神殿都是骗人的。”
说着，还打量他俩：“你们哪像夫妻，少爷和丫鬟还差不多。”
萤灯：“……”
谢谢，有被冒犯到。
她鼓嘴起身，拽着酆玄往胡同更深处走。
“去哪儿？”他问。
“租一间民居。”萤灯道，“得让他们相信我们，进而相信甜甜殿。”
“外头有很多漂亮的大宅。”
“住大宅的人都一心信奉重霄殿。”她摇头，“我们得从下沉市场入手，主打一个市场占有率。”
什么绿？
酆玄一脸茫然。
初到凡间，到处都是重霄殿的香火味儿，他觉得很不适。
但眼前这个小仙却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叽里呱啦地跟人租下一间小屋，又采买家具里外里地布置。
“光说给她们听，冲击力还是不够。”她转过头来，杏眼亮晶晶地看向他，“上神，你要不要跟我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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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玄一个失神，手里的花瓶落下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哇！”她吓了一跳，纵身飞扑过来。
他以为她心疼花瓶，立马道：“我能把它修好。”
结果这人跳到他跟前，却是将飞溅到他衣摆上的碎片拂开，而后抬眼与他道：“修那干啥，五文钱一个，你站开点，我把地扫一扫。”
酆玄顿住。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莫名的，他好像感受到了些情意。
萤灯扫完地抬头，就看见上神站在门边出神。
挺直的鼻梁被外面的阳光勾出边界，长长的墨发披在身后，温顺又平和。
他似乎又在高兴，低垂的眼眸里盈盈有光。
但转头朝她看来，又恢复了正常：“好。”
这是在答允她先前的提议？
萤灯点头，立马去准备。
他们租的是胡同深处的三间房，不大，也简陋，但买的东西太多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地搬运，附近的邻居就都忍不住凑过来问：“这家姓什么呀？”
“主人什么来头？”
萤灯一本正经地给她们编：“我姓嬴，原是乡野出身，一穷二白，但自从去甜甜殿诚心上香，运气就好了起来，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钱。”
甜甜殿这名字听都没听过。
一群人将信将疑。
但很快，那间房子里外都布置好了，家具全是街上最好的木头做的，还有貌美的郎君在门口贴对联，那身段那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偏生还来挨个发喜糖，请大家去参加他和她娘子的拜堂礼。
“娘子”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生涩又缠绵，像极为不好意思，却又满眼愉悦。
那么好看的男人能爱上这么普通的小姑娘？
众人当即决定去看个究竟。
“好多人啊。”萤灯支着脑袋往帘子外头看，“附近的居民好像全来了。”
“当然，你又不收礼钱，白请吃饭哪有不来的。”酆玄道。
萤灯回头，看了看他身上的大红喜服，伸手替他将肩上的小红花放正：“这还挺衬。”
酆玄看向她头上的花冠。
朱雀城女子成亲要戴花冠，花越多，代表亲人的祝福越多，但萤灯没有亲人，依葫芦画瓢只变出一个单调的芙蓉花冠。
他将人拉回来按在了妆镜台前。
“不用管这个。”萤灯道，“咱们只是走个过场。”
酆玄置若罔闻，伸手一拢。
单调的芙蓉旁边瞬间绽出几十种大大小小的鲜花，五颜六色，极致华美。
他再伸手，路过的蝴蝶得了灵气，翩然其间，闪闪作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