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群眼睁睁地看着武连真嚎叫着被拖出门外去，大堂的地面上还留下了一条被拖得长长的水痕。那应该是武连真惊恐之下失禁留下的痕迹。
看着武连真被带走重新下狱，杜群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武连真身为武家的子弟，又是梁王比较钟意的堂弟，以往在洛阳城里也是一个鼎鼎有名的贵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巴望着能嫁给他。谁晓得这个往日洛阳千金们心目中的理想夫婿竟然转眼间就被命运反掌打落云端，成了即将杀头的阶下之囚。即便是圣上的娘家人在命运面前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那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在命运的惊涛骇浪面前更是渺小的如蝼蚁一般。不仅自己如此，身边坐着的上官婉儿、冯非常、许猎也一样，别看今日坐在大堂之上耀武扬威地审着别人，说不定有一日在堂下听着呵斥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还有别的犯人要过堂么？”上官婉儿问话的声音打断了杜群的思绪。
“带回来的活口也就那么些个，已经全都过堂了一遍，从他们的嘴巴里应该弄不到更多有用的口供了。”许猎答道。
“既是如此，本座就不在这里继续待着了，现在就立刻进宫向圣上禀明此案的大致情况。至于本座失察，让上官鉴被歹人蒙骗的事情，本座自然也会向圣上请罪的。”上官婉儿在这里听了人犯的供词之后，对案子的前因后果大致有了了解，所以准备立刻入宫好在圣上面前争取主动，把自己完全从这一桩滔天大案当中摘出来。
其余三人一齐站起来相送。上官婉儿走了两步后，对这边查案的事情还有些放心不下，转头又对许猎叮嘱道：“许统领，冯少卿，两位大人对此案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本座觉得应当三管齐下，一是尽快派人到妙音庵搜捕姑妄夫人，也就是武连真的母亲，她是此案的关键人物，万万不能让她走脱；二是要继续加紧搜捕钱清，除了搜索洛阳城里的青楼外，还需要绘制钱清的画影图形，在重要的路口设卡盘问来往路人，钱清虽说精通化装易容之术，但只要仔细盘问总会在疏忽之下露出马脚来；三是要尽快弄清楚那四个姑娘还有北静侯的千金是如何被绑走的，这其中牵涉到了哪些人。记住，这案子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办成铁案。”
冯非常和许猎见上官婉儿说话时面容严肃，忙都点头称是。
待上官婉儿离开之后，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就连大堂里站着的差役们表情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上官大人虽是个女子，但那一身威势着实了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冯非常不禁感慨了一句。
“冯大人，许某现在立刻就带人赶往妙音庵搜捕姑妄夫人，至于那四个姑娘被劫持之事还请杜公子和冯大人多费些心思。”许猎生怕姑妄夫人从妙音庵逃走，到时候没办法向圣上和上官婉儿交待，顾不得和冯非常与杜群多说，拜托了这么一句后便匆匆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名羽林卫奔出门去，看他那焦急的模样，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去妙音庵。
杜群心中惦记着平康坊和临江姑娘那边的情况，也不想在大理寺这边再做逗留，便对冯非常拱了拱手：“冯大人，现在那一连串失踪案背后的主使已经搞清楚，大理寺在破案过程当中也发挥了不少的作用，冯大人的功劳我想北静侯和上官大人都会在圣上面前如实禀报的，我当时答应您与严大人的事情应该也算交待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若是冯大人后面又有什么问题，来朱雀大街找我就行了。”
说罢他就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冯非常一下子扯住了衣袖。
“杜公子，说实话冯某对你是由衷地感到佩服，要是没有杜公子，这一串案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眉目，等到我们摸到那处庄子的时候，冉冉小姐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冯非常先夸了杜群两句客套了一番，然后才道：“杜公子，许大人去妙音庵捉拿姑妄夫人，却把弄清楚四个姑娘被挟持来龙去脉的烫手山芋丢给了我。那四个姑娘都已经死了，其他的案犯也都没有落网归案，冯某人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杜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再帮冯某指点一下迷津吧。”
杜群被他扯着走不开，只得开口道：“冯大人，眼下我们手上没什么线索，唯一有用的就是钱清，不妨从钱清入手去查，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从钱清入手？”冯非常仍然有些迷惑，“杜公子就别和冯某打哑谜了，直接告诉我吧。”
“冯大人没发现么？赤霞子、姑妄夫人还有乞丐王这些本案的关键人物彼此之间似乎都没有多少关联，唯一能把他们串到一起的就是鱼龙会的钱清。您再看看这五桩陆续发生的案子，贺芳、月香、冉冉、江兰、英莲这五个姑娘之间，不管身世还是什么的，都截然不同，彼此之间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杜群还没把话说完，冯非常面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杜公子的意思是，能把这些姑娘串起来的正是钱清？”
“不错，冯大人就让大理寺衙门里的能人按照乞丐王和赤霞子所说的样貌，把钱清的样貌大致画出来，然后拿着画像到那五个姑娘住所附近去查问，问问家人、朋友、街坊邻居之类的，看看案子发生前后附近有没有出现过画像上的人。之前武连真也说了，钱清的模样在人群当中很是扎眼，我想不管他如何易容改扮，都没办法让自己从一颗珍珠变成毫不起眼的鱼目。只要细细查访，总会有人会对他这样的俊逸人物有印象的。”
“杜公子说得不错，”冯非常闻言一拍大腿，松开了一直扯着的杜群的衣袖，“我这就差人去办，若后面还有什么疑难，到时候我再登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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