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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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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行了很久,颠簸让卿世头晕。过了许久,青衣男子或嫌马行进太慢,竟弃马,施展轻功,将卿世扛在肩上。

    卿世一会睡一会醒,迷迷糊糊中,她轻声问道:“可是父亲叫你来的?”

    青衣人不答。

    卿世冷笑了声:“当真是草率。”

    “人带来了。”

    卿世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感觉被人放在的地上。

    有些困倦睁开眼睛,颤抖眯着眼,看着面前刺眼的烛光,卿元的脸赫然展现在自己面前。

    鼻翼间环绕着腐朽潮湿的木材气味,她倒是恭敬叫了声“父亲”,便支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是途中的一个古庙,”卿元冷冷道,“你知道为父冒着这么大的险劫你来为何?”

    卿世不答,侧过头看着神庙正中央一个威风凛凛的神像雕塑,它眉目满是邪气,眼睛被雕刻得奇形怪状。

    突然下巴一痛,卿世被迫看向卿元,他冷冷睨着她,目光没有一丝感情,苍老的眉目都是鄙夷与愤怒:“孤注一掷将你送到皇宫,你竟让那皇帝瞧出了破绽!”

    “父亲,”远处突然飘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卿世冷凝回眸,一身玄紫绸缎裙的卿容慢慢踱步过来,娇媚的脸上是盈盈冷气的笑意,“莫生气,也莫与她废话。”

    寂静空渺的夜,卿容持着灯,灯影佝偻,她浅浅媚笑,却是无比的阴寒与挑衅。

    卿元蓦然收了手,慢慢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卿世苍白的脸,突然叹了口气:“得玉锦者得天下……”

    “你又如何知道那玉锦就在皇帝之手。”卿世嘲笑道。

    卿元倒未曾生气,哼了一声:“前日朝堂上,云越王话语间隐隐端倪走漏了消息,看来玉锦就在皇帝手中……”他负手而立,长袖拖曳,声音空前深沉,喑哑粗犷,在夜包裹下深谙诡谲。

    卿世心中嘲讽着,只是这一念之差,卿元被那帝王糊弄过去,败势已经显现。可气的是,卿世在几天前还想助卿元大业,如今已经无路可退。

    “哦,”卿世突然淡淡笑了起来,霎时间,目光如摄明辉,眉目轻软浅淡,“那怎不让大姐来?”淡如熏风,差点消散在风中。

    {}/  如今,那人已经不在。那些日子,也绝对回不去了。

    激愤,怨恨,愁怒,狠绝。

    众人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脸,额头上那一凤凰胎记,顷刻间变成鲜红色,与那苍白相衬,憔悴而幽深,曾经与她共处,也绝对看不透那眸光任何。

    而此刻,那眸光,哀绝沉痛,如同最后的陨星,发出狠戾的光芒。

    是恨极了,是恨透了,恨绝了的目光!

    “我散尽你的真气,元气……倘若得不到玉锦,你便去死吧。”卿元狠狠地说,长袖一挥,便又是一阵狂风,霎时间尘土飞扬,月光惨淡下,两人施展轻功离开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她攥紧拳头,目光惨淡看着神庙那一尊雕像,全身瘦弱单薄,颤抖着,颤抖着。那是是天上的莫洛明仙,那邪气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变过。它高高站着,半是懒态看着世间的这一切——罪恶,丑陋,欺骗,狡诈。他是罪恶明仙,而今晚,就是此刻,它竟冷冷高站,垂眸斜睨这丑恶的勾当。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意识昏厥前,卿世心在抽搐着,半是冷笑看着那莫洛明仙,好像前生就有纠葛与罪孽那般,淡淡笑着,轻轻笑着,寡淡笑着,同样也是嘲讽笑着。

    半醒半沉,卿世感觉脑袋是前所未有的痛与沉重,像是把她毕生精力都消耗了那般,晕眩迷离,她半阖眼,却不吭一声,累得筋疲力尽。

    隐约中,青衣男子回来,那身影隐绰,蹲在她的身边,长臂一揽,心翼翼将她扛在肩头。

    她气若游丝,精疲力竭:“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片寂静,仍没有回答。

    那一丝静默,风云惨淡,近乎毫无人气地消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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