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心翼翼地松开那百年的石钟乳,悄悄地在脚下汇成了细的河流。
龙煦被这清脆的水声唤醒,一种阴冷向他袭来,他感觉到自己正被厚重的铁链缠住双臂,吊在石架上。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向黑暗中那一抹刺眼的白光望去。
“你是谁?”——那是龙煦已经微弱的声音。
白光里,一个淡灰的身影若隐若现,龙煦极目望去,他似乎看见,那人正坐在圆石桌旁端着茶杯,悠游自在。他甚至能闻到茶的清香。
“曲钊刈。”
那身影抿了一下手中的茶,从容不迫地说道。
“曲钊刈?”
龙煦有些诧异这个人的身份,他曾在书中读到过有关于曲钊刈的事迹,不过,那已是百年前的书。
相对于百年后的后人们而言,曲钊刈前辈只是一个传说,与其问他是否还活在人间,还不如问问他是否真的存在。
“没错,不过你看起来年纪很,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我。”
那身影站起身来,渐渐靠近,龙煦这才慢慢看清那人的模样:黑灰色的锦袍,松散的掺白的黑发,面上没有皱纹,棕红的剑眉下宛若星空般深邃的眼。
他有着贵族少有的正气。
“我本无意伤你,只是你触了我的机关,所以……在我弄清楚你的身份以前我决不会放了你。”
曲钊刈越走越近,最后在龙煦的面前站定。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证明你不是心怀不轨之人?”
龙煦与曲钊刈对视,在对方眼中他感受到了几分说不出的犀利。
“回前辈,在下名唤龙煦,前身是一块玉石。”
“玉石?”
曲钊刈微眯双眼,对眼前的人表示怀疑。
“是。”
龙煦努力直视对方的眼睛,他的话句句属实,只是先前吸入的烟雾还未完全消退药性,让他连抬起头来都显得有些费力。
“你从何处来。”曲钊刈继续问道——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若非要说他是由一块玉石修炼而来,必然身份不凡。
“……环云落。”龙煦思考片刻,回答道。
“你是鹰族的人。”曲钊刈突然皱眉。
“不,我不是鹰族的人!我是图格的人!”龙煦的语气有些生硬,尽管他的声音因为药性的抑制而无法放大,曲钊刈还是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仇怨。
“我虽然已经隐居百年,但类似于江山易主这样的窗外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环云落……十几年前就已经是鹰族的领地了吧。”曲钊刈早已舒眉,但不免还是要对龙煦试探一番。
“总有一天,我们会把环云落夺回来。”龙煦说这话时并没有与曲钊刈对视,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看来——你的身份不一般呐。”
曲钊刈边说边背过身去:眼前的少年很是面善,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奇怪的光,那种光似曾相识,当他凝视龙煦的眼睛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可,那老友是谁呢?他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放过他吧。
只要他不是珏罗宫的人就行了。
曲钊刈转过脸,在稍稍的思考之后,他表情凝重。
“前辈是不相信在下吗?”龙煦看见曲钊刈的表情,开始思考曲钊刈在怀疑什么。
他后退几步,甩手幻化出一把长剑,剑光扫过龙煦的脸,让他冷静了不少。
“叫龙煦是吧,我记住你了。”
曲钊刈道了这句话,龙煦料到自己凶多吉少。
“还想说什么吗?”曲钊刈道。
“在下能说什么。”龙煦冷笑道。
“好!”曲钊刈斜下挥剑,斩断缠着龙煦的两根铁锁,龙煦双膝无力再次跪地,剑光再次扫过龙煦的脸。
微眯双目,钟乳石滴水汇成的细流就在脚边,气氛凉了许久,曲钊刈的眼瞳扫过一丝微光,剑尖点入细水。
龙煦举肘后抓石壁,挣扎着起来。
“你要做什么。”曲钊刈平语道。
“自然是要站起来。”龙煦双手支着石壁,他咬紧牙关,双膝勉强直起来但又很快微屈下去——他死也不要跪着死!
龙煦的傲气染入眼里,曲钊刈的嘴角微微上扬:龙煦所吸入的烟雾含有剧毒,虽不会马上致死,但三个时辰内抬头都会费劲。而现在他能勉强扶着东西站起来,也着实值得欣赏。
“你不用挣扎了,起不来的。”曲钊刈微笑着说罢,他抬剑挥向龙煦,几滴清水扑面,使得龙煦感觉到一阵微凉,顿时清醒了不少。
“是否还好?”曲钊刈问道。
龙煦愣了片刻,感觉到气力恢复后他弹着站了起来。
“您……”龙煦诧异地看向曲钊刈。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曲钊刈笑着道。
“谢前辈!”龙煦听后微微一愣,又马上弓腰行礼。
“铃铃铃铃……”
曲钊刈见龙煦这样很是喜欢,他正要说些什么,洞口却突然传来铃铛急促的报警声。
曲钊刈警惕地撇过头去,向洞口透视。
“前辈……”龙煦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曲钊刈突然回头抬手打住。
“你一切心。”曲钊刈意味深长看龙煦一眼,转头飞身跃出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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