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漱石不想就这个问题和钱浩宇讨论下去。这注定是个没有结果的话题。
“行了，反正你也失恋了，不如一了百了怎样？考虑下我的建议，回国吧，离开你那伤心地。咱们一起做各种伟大的产品，把你的研究全部实现。”夏漱石开始直奔主题，变着法子画饼。
“没意思。”
“你在苹果的实验室还没呆腻吗？你看你只是一个的技术主管，能享有的资源都是有限的，你来这里，我会竭尽所能给你提供你所需的研究资源。”
“没兴趣。”
“我看你朋友圈，你不是说你想要研究出那个什么防黑的rfid芯片么？都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难道不想更进一步么？我可以提供你足够的研究经费。”夏漱石孜孜不倦，继续公关，他深知钱浩宇的痛点。
人的行为轨迹总是有迹可循的。钱浩宇所有的社交媒体上发表的基本上都是学术相关的东西，鲜少有其他。为了能够打动说服他，他特地研究了好久他的朋友圈和ir、fa&bk，看看他最感兴趣的是什么，最近在做什么研究……顺便把他朋友圈和ir里各种学术用语通信用语查了个遍，就为了能够和他进行更进一步的交流。
“没动力。”
“你知道我家最早是做路由器的，现在家庭数字娱乐也有一定规模了，而且医疗智能设备领域我们也算进入了，在欧洲都拿标了。我现在打算从手机做起……这些不都是你最擅长而且很感兴趣的吗？你就不想有更广阔的平台让你一展拳脚吗？我可以做主，我能给你最大的权力。”
“没想法。”
……
无论夏漱石抛出多么诱人的饵，钱浩宇就是懒洋洋地不接招。他现在还沉浸在他被抛弃被欺骗的愤怒中，对其他一切都不太关注。
“你知道我有多愤怒吗？她对着我楚楚可怜地说，她是基督徒，拒绝婚前性行为，我他妈的尊重她，结果转头就跟别人上床了。艹，把我当猴儿耍呢。”听着夏漱石说了一堆，钱浩宇忽然冒出了一句。
夏漱石却是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钱浩宇结束幽怨要进入工作状态的前兆。
可能他不是多在意失恋，反正对于他来说，任何女人都是他和他工作之间的三。他更在意的可能是觉得对方侮辱了他的智商。
于是，他转变策略，不再画这些虚无缥缈的饼，把早就想好的具体条件一一列出来。
“浩宇，你看这样，换个地方换种心情，以你的资历在硅谷完全不愁找不到好的工作或者教职，要不回来试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呐，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是人生在于尝试嘛。你回来我这里，先跟我一起在手机产品线，我保证你有足够的自主权。薪水你开，房、车我都有现成的，你直接用就好。另外，我们集团内部有芯片研究部，未来……好，一年内我们会成立芯片实验室，我让你来负责。你想做啥样的研究都可以做主，你也可以自主招人。如果你还想做其他方面的研究，我承诺，一定帮你争取到最好的资源。两年，你帮我两年，之后你要是呆得不爽可以随时走人，我绝不阻拦。”
“成交。”半晌，电话那头传来钱浩宇有气无力的声音。
耶！夏漱石在心里欢呼。终于迈向了成功的第一步。
两人在电话里就钱浩宇的回国时间还有其他一些具体事宜进行了商讨，并约定本周之内签好合同，夏漱石负责搞定他入职的一切事项。
这是夏漱石进入盛夏集团以来最开心的一晚。他放下电话打开窗，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风的味道。
初秋的空气里都是浓郁桂花香气的味道，微风轻拂，暗香盈动；夜色正浓，米白的街灯就着树丫斑驳的影子，在石板径上投映下树梢轻舞的轮廓。整个区精致的建筑里偶尔透出温暖的光，道路中央时不时车辆驶过，临近午夜，这个城市却没有歇息的意思。
真是活力四射。
今晚有好梦了。夏漱石在心里对自己说。
次日，夏漱石去市场部旁听会议，中场休息时在楼层里随意走动下，不出所料听到大家都在议论头天的领导会议。
果然，在公司是没有秘密的。
“哎，你们说，这次部门调整，是玩真格的吗？新官上任呢。”几个姑娘端着茶杯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应该是秘书。
“这可难说。哪一次新官上任不是搞得风风火火，但最后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估计也就象征性地变动一下，昭告天下，新领导来了，我要有新风格。八九不离十。”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高个姑娘面色不屑地接口道。
“那是从前……这回的可是董事会元老呢。”一个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年轻姑娘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着。
“是呢，你们觉得奇怪不？堂堂一董事会元老，怎么忽然屈尊降贵来到咱手机产品线了？难道是咱们产品线被重点关注了？”
“这事儿是挺奇怪的，之前看到任命通知时我还以为梁总被降职了呢，不过问过王怡，梁总在董事会的职责未变，只是兼职咱产品线的总裁。另外从前他兼任的平台战规老大倒是换了人。不过研究院的主管还是他。”
王怡是手机产品线前任总裁的秘书。随着总裁调任，她也调到别部门当秘书去了。
“是很突然。陈总干得好好的，忽然被调动了。也不知道为啥……难道被审计了？还是出了啥事儿。”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秘书脑洞大开地猜测着。
“想啥呢你……陈总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事儿？就算有事儿，又怎么会留下把柄。”之前那个妆容精致的高个秘书有些高深莫测地说着。看来了解很多内幕，或者和前任总裁陈欣的秘书王怡关系不错。
“对了，听说梁总的助理很帅呢。你们知道他什么背景吗？”话题忽然转到他身上。
一说到帅哥，一堆女人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叽叽喳喳不已，完全没了刚才话题的沉重和惴惴不安。
夏漱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漫不经心地在周边晃荡着。他对别人讨论他可没兴趣。这些人，工作时间可真够悠闲的。
秘书科旁边也有一堆聚众聊天的人，那么清闲的部门肯定是战规了。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装作不经意地从那里路过。瞄了一眼靠走廊的工位牌，果然，是战规部门。
凑近一看，虽然是凑在一块儿聊天，但似乎人人面上都有一丝愁容。七嘴八舌的讨论内容可不像秘书科那样笼而统之，而是对自身未来的担忧。
“哎，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我就知道，咱们的好日子总会结束…清闲的部门命都不长啊……果然…这回咱都得找下家了。”一姑娘抱着靠枕无精打采地说。
嗯，想要清闲，考公务员去啊，又想清闲又要高薪，这世上哪儿有的事。真当天上掉馅饼呢。夏漱石冷笑着，冷眼看着这帮平日只忙着吃喝玩乐的人。
“也没确定说裁员啊，听晓璇说只是部门要合并。”王晓璇是战规主管秘书。
“不但合并，估计还要降级。你想啊，虽然名义上牵头人是刘总和罗总，但是执行负责人是产品管理部的老大啊！肯定偏向他们自己部门的。”一戴眼镜男生分析着。
“哎，就要从二级部门降到三级部门了。那咱们也就是四级部门了。好没意思。”另一个眼镜姑娘耷拉着脑袋。
“主要是部门输出太少了。没产生价值，总会被秋后算账的。这一天只是早晚而已。”一个神色平静的高个子男生边敲着键盘边总结道。
总算有个头脑稍微清醒点儿的人了。
“这也怨不得我们啊！本来就没多少活儿啊，派下来的活儿我们也都按时按质完成了啊。”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叫嚷着。
“摸着良心说一下，就咱部门的那些活儿，真的需要那么多人嘛？”敲键盘的男生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来面对着他们，神色严峻，“除了八八规划，其余我们所有的工作基本上其实都是供应商在做，就连给供应商
雀斑姑娘：“……”
眼镜女：“……”
眼镜男：“……”
聊天的几个面面相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们部门都心知肚明但默契忽略的事实，就这么被赤裸裸地说出来，几个人都感觉脸上好疼。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那个抱着靠枕的姑娘率先打破沉默，“唉，还是赶紧写好工作总结还有预备找下家吧……要是被约谈了，还没有接收部门那就真的只能卷铺盖回家了。”
大家默默地散了，转回自己的工位继续发呆或发愁去了。
夏漱石没一丝波动，其实如果可以，他觉得完全可以直接砍了这个部门，所有战规工作让产品管理部的产品规划组接手就得了。只是步子大了，容易扯着了蛋。为避免军心不稳，还是暂时作罢。
他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返回会议室。
却没看到，刚才经过的秘书处那里，有人前来串门，看到他的背影，立刻激动地询问身旁的秘书，那是谁？哪个部门的？
吴雨过来手机产品线这边送材料，顺便例行来秘书处和从前部门的同事打打招呼，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前几天在咖啡馆偶遇到的帅男。
天助我也。她内心澎湃无比，这个帅哥，我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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