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秋天,大山脚下的某个村庄,因为是傍晚,家家的炊烟都已经升起,按说平时都应该各自在家喝酒吃晚饭,可今天,村东李老四家却围了一群人,因为昨天李老四就接到电话,直接雇车和媳妇去了县里,今天回来大伙都得到了确切消息,李四家的小儿子李悦,死了。乡亲们有安慰的,有帮忙张罗该怎么办后事的,还有人到后园摘把菜帮忙把晚饭做起来。李老四坐炕沿边抽了不知道多久的烟,老四媳妇早已经哭背过气好几次,现在由出嫁的大闺女也就是死去的李悦的大姐和邻居家几个婆子在旁边照顾。窗边大相框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最大的一张就是这家大姐没出嫁时拍的全家福,李老四和他媳妇坐在椅子上,憨实地笑着,他家大姐在身后抱着妈妈地肩膀,一脸甜蜜,老四身后是一个十几岁男孩,脸上带着阳光笑容右手还背在大姐身后做着搞怪的手势。谁也没发现一个二十多岁和照片上男孩极其相像的小伙子就在李老四和床上老四媳妇周围茫然地徘徊。
李悦知道自己确实死了,因为刚刚大学毕业轻松自在,到县里姐姐家玩几天,闲时找老同学亮子在一小饭店吃顿午餐,聊聊工作志向,旁边桌上是几个头发各色装扮个性的十几岁男孩,满嘴大哥老弟江湖义气等等。李悦和孙朝亮相视一笑,继续吃喝不提。吃到半途外面又闯进几个男孩子,有人出来和那桌上领头的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没谈开,一把掀开桌子,接着开始混战一团。李悦和亮子对视一眼,没招,拉架吧,俩大小伙子再加上店里店外人也不太少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打出事情吧。有个黄毛下手最狠被李悦从背后抱住还照样对别人连踢代踹,一个瞧着就十三四岁的男孩被打急了直接从腰后面抽出把尖刀,直奔着黄毛就扎,估计这黄毛也最招他恨吧,结果这刀在李悦和黄毛的撕扯中直接扎进李悦的后背。李悦倒地,剩下交战双方也终于消停了,在原地傻站着看亮子报警打车送李悦进医院。说着挺复杂,其实从打起来算也就两三分钟,饭馆外面的人刚反应过来要帮忙就结束了。
李悦晕晕沉沉醒来,就看见几个医生推着什么人正在进急救室,亮子正一脸紧张地站在急救室外面。他想上去打个招呼,走到跟前,发现压根不理自己,那种感觉,就好像看不见他一样。对,就是像看不见自己,他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走到孙朝亮跟前摆摆手,没用,大吼一声,一样没用。试着把手伸向亮子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难道昏过去了,灵魂出窍;还是已经死了?犹豫了一下,直接向急救室走了过去,正想试一下穿门进去,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亮子赶快上去问:李悦怎么样了?医生摇了摇头,说刀直接插到心脏上,人进手术室之前,心脏就停止跳动了。李悦就在旁边听着看着,茫然地走到急救室里,看着手术台上面色苍白的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因为根本没有眼泪。后来尸体被推到哪,他就跟到哪,没一会,大姐姐夫过来,姐夫去办医院的各种后续工作,大姐趴在他的身上哭,再过一个小时,看到父母过来,因为看见父母太过伤心,就一直跟在父母旁边,直到一起回到家里。
他什么也做不到,不能帮爸爸把手中的快燃尽的烟头扔掉,也不能帮妈妈大姐把脸上的泪擦干,想安慰谁也听不见他说话。只能在父母的周围徒劳地徘徊。
几天后,他默默地离开了家里。死了就死了吧,就算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家里土地收入还可以,爸妈辛辛苦苦很是攒下些家底,姐姐姐夫也孝顺,姐夫本身是独子,现在他家的小外甥现在8岁,也是聪明可爱,知道疼姥姥姥爷,有好吃的也绝不自己吃独食,现在就成了两家最大的牵挂与希望,老爸老妈应该能撑住吧。因为自己刚毕业,家里还想过托关系找门路给自己在县里弄个清闲的工作,现在钱都省下来也够爸妈养老的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就算是放不下,那能怎么办?留下来一点用也没有,现在连翻个书也不成,除了村里总是对着他叫唤的笨狗,谁也看不见他,就是镜子里也没有,老人讲瞎话说人身有阳气,鬼身有阴气,鬼和人离得太近对人身体会的影响,宁可信其有吧。
漫无目的在山林里走着。李悦心里还是想不通。这算什么?不是没有灵魂存在么?可是现在有了。那有灵魂就应该的地府吧,可是我怎么没进去呢?按说七天回魂夜都过去了,至今也没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捉他。经过一段时间,晚上穿山过林,白天找背阳光的地方老实待着,你说白天为啥不出去?虽然没经历过,可灵异故事没少听啊,他李悦还不想仅有的一点点意识彻底地烟消云散。直到有天夜里碰见一个穿长袍的老头,同样的孤魂野鬼,据老头说他死去十多年了,也是意外死亡。意外死亡有两种一种是上辈子罪孽报应,这一生不得好死,生死薄上的记载,死掉的同时就有鬼差带走,另一种就是像他们这样,本来阳寿未尽,却因为种种意外而死的,这种情况一般阴间不特地查生死薄还发现不了,如果鬼差办事时撞见了,那就顺便收走,否则就只能等阳寿尽时,再来鬼差捉去报到投胎。老头还告诉他,山精鬼怪,恶鬼戾鬼的传说千万不能不信,深山老林啥事都有可能,他是从来不到处走,也没有遇到过,万一哪天碰见个厉害的,那连投胎也做不到了。李悦只能在附近找个浅浅的,估且能叫做山洞的地方住下,反复想着这一生的点滴记忆,他是怕哪天突然投胎,或者烟消云散彻底忘记,能记一时记一时吧,实在耐不住寂寞就去找老头聊聊天,日子一天天消磨掉,等着所谓的死差来的那天。
转眼正月三十夜里,晴,乡下的星空确实漂亮,满天都是或明或暗的星星眨呀眨的,偶尔有流星划过,记载着许许多多的愿望。李悦坐在村外某个小山岗上,不知道是看着对面的村子,还是看着漫天的星星。这时,李悦看见一颗很是明亮的流星在拖着长长的尾巴慢慢行走,不是坠落,倒像是与地平线水平的方向,感觉永远不会堕落下去,而且走了有一会,也没见他变黯淡,倒好像是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大似的。
等等,越来越大???那不是越来越近了??
李悦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那方向真是向他来的,估计他就成了史上不知道第几个被陨石砸散的鬼,赶快跑吧!!!可是往哪跑呀,前后左右都觉得不安全,毕竟他也不能目测到那颗流星具体的着陆点,管他呢,就一直向后跑吧,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坏一些花花草草,打扰了多少蚊虫蚱蜢的美梦,偶尔回头看,那流星从星星大小变成鸡蛋大小的光团,然后是足球大小,显然已经越来越近了,最可气的是,改了几次方向,好像专门跟着他似的,始终也没有办法摆脱。又跑出不知多远,一回头就看见脸盆大小的光团直冲面部而来,李悦终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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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西大陆拜斯特帝国某个小村落房屋的天台上,堆着满满的苞谷,一个小小的身影跪坐在苞谷堆上面,这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明亮的眼睛望着星空,一双小手虚抱拳放在下巴前面,口中稚嫩的童声一字一句说着什么,晚风吹起她微微波浪的秀发,就像幅和谐的画卷。
“丽娜,快点给我下来!”天台下一个粗重的男声吼道,“又跑到天台上玩,天已经黑了,小心摔下来!是不是又想让我打你?”
“爸爸,我马上下来!”小女孩急道,赶快提起裙子要往下爬,小眼珠四处乱转,古灵精怪的模样好像在想什么鬼主意,但对她爸爸的话又不敢不听。
天台下的男人看起来有六七十岁,满脸一无寸左右长的胡须,背微微驮着,手里提着根一米左右长手指粗细的长树枝,当然,因为有着七八岁的丽娜叫她爸爸,他的年龄还有待确定。
等丽娜刚刚从梯子爬下,男人手中的树枝就打到小丽娜脚边的土地上,抽出重重的响声,丽娜也顺势往旁边一跳,回过头来,抱住爸爸的腿,吐出舌头甜笑着。她爸爸紧绷严肃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柔和,摸了摸小丽娜的脑袋,“又跑上面干什么去了?”
拿掉头上的大手,又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我在对着最大最亮的流星许愿,要让妈妈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巴顿。眼睛要像星星一样亮,我会把好吃的都留给他吃,把我的木头娃娃也给他玩。”
男人握着女儿的手慢慢收紧,蹲下来看着小丽娜的脸,“我们家的小巴顿马上就回来了,而且是健健康康的,到时会和丽娜一起玩,你曼莎阿姨还在里面照顾妈妈,再过一会儿我们的小巴顿就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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