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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之曾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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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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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的悲伤久久不能散去,苏灵鸢知自己这一夜已是无法再安眠,便从包裹中取出一盒安神香,往房中的香翕中添置了些,随后缩在床榻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将自己巴掌大的脸紧紧埋于双膝间。

    她终于明白了从前的苏灵鸢为何要年纪孤身一人远走江湖拜师学艺。

    苏灵鸢背负的是血海深仇,是她爹娘的冤屈,是皇上对苏家的忌惮,是一代将门护国公府的兴亡。

    奈何天意弄人,那位倔强倨傲、才华潋滟的女子却被她这个草包给取代了。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背负起照顾从前的苏灵鸢的亲人,但自入府以来却是全家人都在照顾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背负起从前的苏灵鸢的责任,但这一个月以来只顾自己享乐……

    随着从前的苏灵鸢的记忆慢慢恢复,她想,她是时候该承担起属于她的责任了,不为旁的,只为她爹娘的死。

    一位熟知北境、熟知敌军的将军,怎会轻易被敌人用火攻战术活活烧死,想来这其中定有隐情,而她隐隐感觉此事与皇位上的那人定脱不了干系,不然史书对于那场惨无人道的战役不会只是寥寥几笔,甚至于连那十万人马是如何牺牲的记载都没有。

    这一坐便是半个深夜。

    清晨天刚微微亮时,苏灵鸢换了身衣裙,洗了把脸,将一夜的疲累尽数洗去,便悄声的往院外而去。

    从院至远山寺正门的路她还记得,是以苏灵鸢走的极慢,她也不着急走出寺门,只是想随意走走散散心罢了。

    言冬与言夏一早醒来去寺中的厨房取过早膳后,高兴的进到她家姐的院子里。

    推开木门后房间内却是空无一人,两人顿时傻眼。

    “奇了,奇了,咱家姐竟然比咱俩起的还早。”言夏一脸的震惊。

    也不怪乎言夏震惊,而是苏灵鸢在空闲时一惯会睡懒觉,今日却起的甚早,言夏称奇也合乎常理。

    言冬将手中的食盒置于桌上,闻言,嗔了言夏一眼道:“怎么说话的,咱家姐勤快着呢。”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言夏没理会言冬,而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呸呸,乌鸦嘴。”言冬指着屋中的摆设,冷静分析,“若是咱家姐出了意外,怎的屋中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反而咱家姐还换了身衣裳呢?”

    见着床榻上的衣物,言夏也收起了心中的担忧,她家姐身旁还有五皇子的暗卫保护呢,怎么可能会有事,不过话说回来,她家姐去哪了呢?言夏如此想着便如此问了出来。

    “那是姐自己的事,不是咱们能问的。”言冬收拾床褥之余,耐心的回着言夏的话语。

    言夏想想也是这个理,索性不再问,反正她家姐有那两个暗卫保护,安全不是问题。

    因着苏灵鸢昨日应了楚帆要与他一同前往南山游玩,是以楚帆一早便来了苏灵鸢所住的院。

    谁知运气不好,本是兴高采烈的来,却被言夏告知她家姐一大早便出门了,如今还未回来。楚帆道了声‘没事,我等着’后,便待在苏灵鸢的房中,吃着言夏准备的糕点,喝着言冬煮的茶,丝毫没有等人的焦灼感。

    苏灵鸢散完心回来,见到楚帆在她屋里,便打了声招呼,“你倒是挺早的。”

    楚帆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傲娇,“那是,本郡王自是守承诺之人。”

    苏灵鸢兀自端过桌上放着的清粥就着碗尝了口后,心道味道还不错,随后转头看向楚帆,“那希望郡王能一辈子做个守承诺之人。”

    楚帆闻言愣了愣,待反应过来,问道:“苏家姐姐想说的是守一时承诺容易,守一辈子承诺却是难上加难吧?”

    放下手中的清粥,苏灵鸢轻嗯了声,看着楚帆笑着道:“不过方才那番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日后接人待物万万要记得自己今日这番言论啊,也不枉你说过一场。”

    楚帆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灵鸢刚夹了筷菜,门口处的阵阵嘈杂脚步声传入房间,听这脚步声甚是轻快,想来是表姐她们了。

    崔意如进门后看到楚帆端坐于桌前,便有心揶揄,“呀,郡王来的挺早嘛。”

    楚帆正在沉思苏灵鸢为何要与他说那一番话,却被崔意如打断思绪,本就满心不悦,又感觉她这话甚是别扭,遂扭过头对着崔意如冷冷一哼。

    王潇容见苏灵鸢在用饭,笑着问道:“灵鸢这是起的晚了?”

    苏灵鸢口中的清粥还未咽下,只得含含糊糊回了句,“散步回来的晚了。”

    楚帆见她用饭时丝毫没有闺阁姐的优雅,反而是随性而为,心中很是惊讶,“苏家姐姐,你这闺阁礼仪不行啊。皇家很是注重规矩,等你将来嫁给了楚烜哥哥,怕是受不住的。”

    苏灵鸢顿时气的面色发黑,幸而那一口粥她是咽下去了,不然定会气的喷楚帆一脸,“反正我又不嫁给你,年纪你操如此大的心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楚烜哥哥的幸福啊。”楚帆立即反驳。

    苏灵鸢轻哼了哼,暗示自己不要与孩子一般计较,索性只顾自己用膳不再理他。

    言汐从入门后便嗅到一股甚是舒服的香味,绕是她对香料很有研究,也不知晓这是何香料,遂十分好奇的问向苏灵鸢。

    “不知晓。”苏灵鸢对香料不甚了解,自然不知晓这是何香料,随后似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香料是我来远山寺前,我哥送予我的,说是有安神功效。”

    言汐原本失落的脸儿顿时染上一抹兴奋,“可是苏世子自己制的?”

    苏灵鸢点点头,“护国公府内的香料皆出自我哥之手。”

    言汐张了张嘴,似是有话对苏灵鸢说,但却欲言又止。

    苏灵鸢见她一脸纠结的表情,微笑了笑,道:“言汐有话直说便是。”

    “灵鸢,不知苏世子何时闲暇,言汐想登门拜访一番,向苏世子讨教香料一事。”此番话出口,言汐手里的帕子都快被自己绞破了,却因害羞犹未可知。

    言汐如此模样,苏灵鸢却是瞧的清楚。天下人人提起护国公府的苏世子,皆是一阵感叹,但方才言汐提起她哥时眸中却无半分他意,有的只是对香料的喜爱。

    “哦?言汐确定要去护国公府请教我哥,纵使旁人嘲笑也不在乎?”苏灵鸢微眯双眼,清冷的声音落在房间内每个人的耳边。

    言汐心知苏灵鸢是故意说的这番话,遂微笑着道:“身在这红尘之中,言汐自认不能免俗,但人云亦云、轻信他人之言的事言汐却是从未做过,且言汐也是真心喜爱香料,遂才不顾闺中礼仪,大胆向灵鸢请求,还望灵鸢成全。”话落,落落大方的向苏灵鸢行了一礼。

    苏灵鸢初次见言汐时,只觉着这姑娘是标准的江南美人,巧的身子骨、弯弯的眉眼,巴掌大的脸蛋、白皙的肌肤等等这些江南美人该有的优点她应有,更难得的是这姑娘性子极其温婉,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虽好,但她觉着自己会合不来,没想着接触之后,她对言汐的印象大为改观。

    看似恬静的容貌下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她想她哥也该见见帝都的闺阁姐们了,不然她那好看又贤惠的嫂子该从何来,打定主意后,苏灵鸢便自作主张欣然同意道:“待咱们回帝都后,言汐你给我送张拜访贴即可。”

    得到苏灵鸢的首肯,言汐顿时笑逐颜开,连忙回了声好。

    “不过你得下午才能来护国公府。”苏灵鸢适时叮嘱。

    言汐本就是聪敏之人,经苏灵鸢一提点便想到了苏世子上午要学习一事,遂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两人商量好后,在楚帆的多次催促下,一行人终于出发,向着南山而去。

    一出院门,崔意如便神秘兮兮的拉着苏灵鸢的手说有事要同她讲,可等一行人走出远山寺的门,崔意如也未开口,惹得苏灵鸢直言要与她绝交。

    崔意如委屈的扁扁嘴,等两人出了寺门有一段距离,方才开口,“我不就想吊吊你的好奇心嘛。”

    “表姐啊,表妹我并无好奇心。”苏灵鸢淡淡道。

    气的崔意如直跺脚,但仍兴致勃勃说与苏灵鸢,“听说昨日夜里李菱妍突发奇病,整个人全身红肿奇痒难耐,她身边的丫鬟无法便请来了远山寺中懂医术的慧敏大师,但大师给她诊过脉后确认她脉象正常,更是没有中毒的迹象,因而也不知她为何突发奇病,说是先给她开副药服用,若是她的症状轻了再给她续开。”

    “但不知是李菱妍痒的太狠,还是一时迷了心智,竟破口大骂慧敏大师是庸医,气的大师拂袖而去,扬言再不医治任何左相府之人。”

    苏灵鸢听后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了。

    “你就这反应?没觉得很惊讶吗?”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的楚帆不可思议的问道。

    昨日下午李菱妍才得罪过苏灵鸢,晚上就突发奇病,且还是慧敏大师诊不出来的病,越想他越觉着此事不简单。

    崔意如见他插嘴,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的楚帆只好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不甘示弱的瞪了崔意如一眼后一脸傲娇的追着言汐她们而去。

    惹不起崔意如,他躲还不行嘛,暗道世道多变,女人比之更胜一筹。

    崔意如见插嘴之人识趣的离去,心情更加舒畅,说话也不自觉的带了三分笑意,“李菱妍气走慧敏大师后,利用自己的身份逼着寺内的和尚,硬是要人家带着她去见法问大师,说是法问大师医术精湛定能医好她。可天下人人皆知远山寺后山是禁地,纵使是当今皇上为着天下大事要入后山见法问大师,也得过问大师的意见,更别说她一臣女只为着自己的怪病了,寺中人又岂会同意。”

    “但寺中的和尚耐不住她撒泼,无奈之下请来了方丈慧云大师,大师见她整张脸红肿不堪,说是情有可原就给左相府一个面子,让李菱妍天亮后收拾行李自行离开。”

    苏灵鸢嘴角抽了又抽,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维。

    见两人已落后于众人许多,但为保险起见崔意如仍旧压低声音问道:“臭丫头,李菱妍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

    虽是反问句,崔意如用的却是陈述语气,仿佛已笃定那毒就是苏灵鸢下的一般。

    苏灵鸢似笑非笑的开口,“表姐说是那就是。”话落,加快脚步去追言汐她们。

    崔意如不甚明白苏灵鸢这话到底时什么意思,有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那般笃定是不是错了,待她反应过来后,苏灵鸢已走出五丈远。

    “哎,你等等我。”

    李菱妍身上的毒的确是她昨日随手下的,但苏灵鸢此时也很疑惑,她下的毒仅仅是让李菱妍毁容几日,顶多再痒上几日罢了,那毒药可不会毁坏脑子啊,怎的那姑娘中了毒后脑子却如此有病,如得了失心疯般,简直可怕。

    一路上时不时的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苏灵鸢心叹远山寺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古寺,这个时节游人还这么多。

    越往前走,绕是体力还凑合的苏灵鸢也有些走不动了,遂在王潇容的提议下,众人在山路的分叉口停下歇上一歇。

    听到‘歇’这个字,苏灵鸢长吁了口气,便随着众人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石头坐下休息。

    本来她是想揉脚的,但她转头一看旁人皆是规规矩矩的坐于一旁,又想到在古代女子的脚是很矜贵的,不能轻易外露,只好作罢,转而不甘心的揉着腿。

    楚帆身为男子,又自习武,那体力自是苏灵鸢等人不能比的,走了这么长时间路,一滴汗也没有流,但他却手持折扇悠哉悠哉的扇着风,而更可气的是,他不长眼的坐于苏灵鸢身畔。

    绕是苏灵鸢脾气再好,如今也想揍他,“郡王,能去一旁扇吗?”

    “为何?”楚帆抬头瞧了眼头顶的大太阳,不解道:“苏家姐姐,这儿凉快,别的地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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