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回头一看,姒少康神色清明,放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若真想得到回天戈,答应寡人一个条件即可。”姒少康淡淡一笑,自阿媛首次盗戈失败到如今第三次抓获,他最初因王权被侵犯而愤怒得想杀人,第二次因季骥的劝谏,欲得羲和氏之助而以礼相待,此次则需趁机得到羲和氏承诺。毕竟回天戈只有一支,对征伐胜败的助力微弱,不如换取更大的益处。
“什么条件?”阿媛心中一紧,此人太狡诈,向其求取回天戈,犹如与狐谋皮。
“天有异象之时,羲和氏宣读天命授寡人之讖语,示之于众。”姒少康斜倚着貂枕,轻声道。虽然他麾下能人异士颇多,精通天文观测之士不少,但是那些人的千言万语抵不过羲和氏的一句话。
“吾族避世多年,不再侍于王族。”阿媛直言拒绝。
“当年孰是孰非,不过是命定之劫难,百年不过须臾,何必介意。”姒少康抬手示意阿媛落座:“寡人乃天子,羲和氏为天使,本应辅佐寡人统领天下万物,如今却因私怨而弃天下不顾,愧对天命。”
阿媛低头不语,姒少康辩识过人,否则也不会令得一旅之众(500人左右),忍着流离奔波各部落之间的辛苦,躲着权臣寒浞如影随形的追杀,仍然坚定不移、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保护他。权臣寒浞自姒少康的父皇在位之时,夺权篡位已近四十余年,却令得大部分诸侯国服帖,百姓安居乐业,自有其权谋胜人之处。
羲和氏一直视世间王侯之间的权位争夺,如同蜗牛角上的蛮氏触氏之争,无论谁强谁弱,在洪荒宇宙之间,皆是蝇头微利,故不愿卷入其中。
“寡人知羲和氏素来超脱世俗之处,视天下如蜗角,”姒少康令仆从奉茶时,顺带也奉了一杯给阿媛:“即便是蜗角的战场,也能伏尸数万,天使却无好生之德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室外传来季骥的声音:“王,和氏少带到。”仆从立即去外室引季骥与和少入内谒见。
“谢谢。”几次盗戈的交往,和少已经视季骥为友,接过季骥递来的茶,正值饥肠辘辘,忙轻啜一口,顿感香浓适口,回味无穷(上古时期的茶,水中添加茶叶、糜子面,以青盐、姜丝等调味熬制成浓汤)。
“某亦谢和少这些时日,费心训练甲伍们应对偷袭,不得懈怠偷闲。”出身世家的季骥容止闲雅、彬彬有礼,讽言也令人心情舒畅。
“不谢不谢,阿媛……”和少素来直爽,没听出季骥话里的曲折,正想问阿媛何时离去,忽觉眼前一道强光闪过,随即听得轰雷一般的巨响,脚下的大地几番抖动,众人立即冲出内室,直奔空旷之地。
抬头只见西南方的夜空,如同裂帛一般,裂开百丈长的缝隙,缝隙中光焰耀目、蠕蠕而动,如同铜铁融于冶铸之中,不时有猛火自缝际窜出,隐有陨石坠落山间。一时之间,光照如白昼,宿鸟惊飞野兽哮吼,众人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方消散无踪。
“这是天开眼啊!”
“寒浞反德作乱,乱则妖灾生。”
“迅雷风妖,怪云变气,均因寒浞德薄致灾。”
“玄象謫见,国有大祸!”
……众说纷纭,都认为这异常的天象,是上天对歹人乱国的谴责。阿媛一心要去探寻坠落山间的陨石,见姒少康率了甲伍向山间而去,忙与和少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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