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危急之际,忽然半空现出一人,迅雷一般抓住那爪甲,随着鲛奴一并落入海中。
惊惶不安的众人,脚下颤栗不敢近前去探看,仲衡率先回神,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刚才随鲛奴跃入海中的人,是谁呢?
月上中天之时,众人守着火堆,强撑着不敢闭眼,只怕那海底的异物冲出来害人,却见海中隐有人影浮出,定神一瞧,一名丰神飒爽的栗发少年提拎着鲛奴步向海边。
仲衡十分诧异,身高近九尺的鲛奴在这少年手中,仿似一条鱼般,且不说这名少年力量超人,只看这少年双眉高挑,满脸的杀气,便令仲衡握紧了随身的宝剑剑柄。
“蠢愚的人类,”栗发少年轻哼一声,蔑视着一脸戒备的众人:“尔等自刎或蹈海(跳到海里自杀),勿脏汅吾手。”
众人面面相觑,尚未明白为何自己要赴死,那少年已经挥手之间取了翼方的性命,应是见翼方正要拔剑自卫,见此情形,两名佣夫急奔入海中,跳到海里至少有一线生机。
“吾命休于此矣!”仲衡看着躺在地上血涌如泉的翼方,心中暗叹。
“什么?你还为他说情?”少年对着躺在地上,浑身血污气息微弱的鲛奴轻斥。
仲衡静待不动,虽然鲛人不能发声出言,但是这名少年应当能够听到它们的声音,却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
“你,取淡水煮药。”栗发少年丢给仲衡一堆药草和一个大蚌壳。
仲衡依言将蚌壳内装入淡水,再放入药草熬煮,随后少年用药汁擦拭鲛奴的伤口,一边擦药一边嘀咕,仿似在与鲛奴抱怨。
第二天,天色方亮,仲衡拾取了木柴,聚柴焚烧了翼方的尸体,看着烟上薰于天的升霞,口中默诵着“汝今为归人,精神离形,不再拘于世,愿汝归于真宅”(上古时期,人们认为,‘鬼’为‘归’,归其真宅,真宅即真正归宿)。
大食之时,鲛奴比划着告诉仲衡,栗发少年与它是儿时伙伴,此次幸得偶遇他,才逃脱死劫。少年因鲛奴的劝解,对仲衡的态度稍有平顺缓和。
栗发少年名为历驭,擅长驭兽的的后人,此次来拜访骊龙,正遇鲛奴被骊龙抓住。
“蠢愚的人类,此穴骊龙,不好兴风作浪,唯好宝物,抱数颗明珠熟寐,若被劫取,立时癫狂摇天关、摆地轴,搥山岳而碎丘陵,百里为江湖,万人为鱼鳖。尔等贪婪之心,能令万物丧生,死不足惜。”历驭鄙视着仲衡的目光,令他羞赧,无言以对。
“幸得君历(君,对皇族王侯的尊称)及时阻止,否则我等虽无邪意,却因无知而铸大错。”仲衡真诚地向历驭稽首致谢。
当得知仲衡乃羲和氏传人,此次渡海,是去探寻危室之间紫气的渊源,历驭睨着他:“邃初之际,羲和氏的祖宗重黎氏尚未有机缘侍奉皇族,今赐予你侍奉于我左右的机会。”
“这……”仲衡可不想给自己找个主子,还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子,想婉言推辞。
“以后我的行程,由你定夺。”历驭傲娇地宣布,其实他自入世以来,没有任何目的地,走到哪儿玩到哪儿,见到不平之事,也不论对错,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时间久了,自觉很无趣。如今见仲衡有事务可办,有目的地可去,心里有些羡慕,却不愿意言明自己想跟着别人,于是换了一种说辞,仿佛给了别人天大的恩赐。
仲衡听得由自己决定行程,犹豫着答应了,如今先平安到达目的地,以后再见机行事,摆脱此人。
“出发!”历驭开心地跳上渔船,鲛奴因被骊龙所伤,伤口无法迅速愈合,只能卧在船内休养,仲衡刚握住船舵,却发现渔船正快速地前行,低头一瞧,原来一条鲸鱼正听从历驭的指示,背负着渔船前行。
“君历,”仲衡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以及四周的云气,忙拉了拉历驭的衣角:“君历,停一停,让它停一停啊。”
“怎的?”历驭正当意气风发之际,很不爽:“不是你说要尽快吗?”
“反了,方向行反了。”仲衡无奈,还以为上古皇族无所不能呢,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