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死亡的阴影
大牛去哪里了呢？
苏风不知道。
可是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
那个人就是被大牛一巴掌甩进大海里的金刚芭比葫芦娃——赵高。
因为……
他们现在正好在一起。
咳咳！
当然不是在一起搞黄色，而是有棘手的危机出现了。
是能够在一瞬之间毁灭整个船队，甚至包括那艘黑色潜水艇的真正危机。
……
……
海面上的千层巨浪依旧在此起彼伏，除了少数几只在船队最外围的楼船正在经受着起起落落的煎熬之外，大多数仍然只是处于飘摇的状态而已。
尚且还算是平稳。
但这看似稳定的局面也只不过是灾难来临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那根被大风刮裂的桅杆再也支撑不住了，即将倒下。
宛如大厦将倾。
狂风猎猎。
随风而落的暴雨更是如冰冷的兵刃狠狠地冲击着它，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稀碎声音。
于是……
那根伟岸如巨擘一般的桅杆便应声而落。
慌乱与惊惧的尽头便是麻木与沉默。
面对着这一次真正要倒下的桅杆，几艘楼船上的大秦士兵们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只是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那根桅杆。
面无表情。
眼里无神。
甚至很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仅此而已。
但桅杆的倒塌却并不会因为怜惜那些大秦士兵的性命便终止进程。
高楼化作废墟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桅杆的轰然倒下也需要时间。
咔擦！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如此这般狂风暴雨的袭击下，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能被听见的断裂声却显得十分突兀。
没有人听得见……
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断裂的声音很轻，很弱，很短。
但带来的后果却是极为严重……
甚至是惨烈的。
对于那些大秦士兵们来说……
这断裂的声音却是比方才狂风暴雨洗礼更为可怕的事情。
理所当然……
这是桅杆断裂的声音。
是真正的断裂。
高耸的桅杆化作了一道巨木，从空中缓缓倒下。
沉默且无声。
在那根断裂桅杆真正撞击到楼船甲板又或是海面之前，倒塌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过程是安静的。
结果却是轰然的。
按道理说，在黑云遮天的气候条件下，在没有足够光线的情况下，影子这种因为光暗交错的产物是不存在的。
但偏偏便是在此刻，偏偏便是在此时……
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却骤然从桅杆的底部惊现，然后沿着倒塌的方向迅速延伸。
那道阴影成长的速度极快。
短短瞬息之间，便淹没了数百名大秦士兵的身影。
并且迅速朝着旁边的另一艘楼船侵袭而去。
这是死亡的阴影。
那些阴影之下的大秦士兵们仿佛已然被宣告了终结。
当桅杆轰然倒下的那一刻，阴影之下……
绝无幸免。
可又有谁能够挡住这一切呢？
苏风很忙。
忙着找大牛。
现在没空。
大牛也很忙。
忙着搞事情。
现在也没空。
若是想要活命的话，看来只能自救了。
但那些在阴影之下的大秦士兵们却仿佛已经认了命般。
场间除了狂风席卷和暴雨落下便再也听见人间的声音。
没有人逃命，没有人惊叫，也没有恐慌。
游走在疲惫边缘的他们可能已经疲惫。
死去可能是一种委婉的解脱。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凝固。
啪嗒！
正当此时，那艘桅杆倒塌的楼船甲板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落。
恰巧不巧地跌落在了黑色的阴影里。
相比于桅杆的倒塌，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
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可很快，甲板上的阴影中央地带，再一次传来一阵不似人声的声音。
不停地重复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这八个字。
声音很大。
很粗。
很嘈杂。
所以很快便传入了那群大秦士兵们的耳朵里。
是那个挂在主舰上的大喇叭。
是苏风的声音。
人间的烟火气息在这一刻响起。
就像是行将就木之人被打了一剂回魂针，在听见这样的声音之后……
所有人这才瞬间回过神来。
面无表情的脸色重新开始显露某种情绪。
无神的目光中重新展现某种意志。
“快跑！”
于是，阴影下传来某位大秦士兵们的惊叫。
关于惊呼与逃命这件事，有一人便有两人，有两人便有三人，有三人便有众人。
理所当然……
众人开始惊呼。
“桅杆要倒了！”
“快跑啊！”
“快逃命！”
“救命啊！”
惊呼之后，便是狂奔与急促。
那些大秦士兵们体内的肾上腺素在这一刻狂飙到了极致。
锃！锃！锃！
此起彼伏的抽刀声音瞬间斩破风雨，也斩破了此时捆绑在身上的长绳。
由于先前为了抵挡被狂风暴雨卷入大海而准备的长绳，此刻已经成为了阻碍那些大秦士兵们逃命的阻碍与羁绊。
既然是羁绊，那么便必须斩断。
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便在顷刻之间斩断。
在生命的长河里，任何阻挡性命活下去的羁绊，都必须瞬间斩断。
决不能犹豫。
因为……
真的会死。
快刀斩乱麻。
在迅速斩断之后，密密麻麻的长绳很快变成了无数截，随意散落在甲板上。
而且在被风雨侵蚀许久之后，浑身的颜色更为深沉。
如同蛇躯。
斩断了束缚浑身的唯一羁绊，所有的大秦士兵们在瞬间重获了自由。
哗啦啦啦啦！
他们开始了夺命狂奔。
朝着阴影之外的方向。
或是向左，或是向右。
或是向前，或是向后。
就像是黑暗的天空之中，突然炸裂起的一道烟花。
散成了漫天的星辰。
但在这场生命的生死时速之中，难免会出现某些致命的问题。
比如……
跌跌撞撞。
比如……
摩肩擦踵。
再比如……
一个不慎，摔倒了。
若是放在平时，摔倒了爬起来便是，但在此时却显得异常艰难。
因为……
在高空之中，有一根巨木压身。
万斤太沉。
不凑巧的是……
每当出现因为这种摔倒的倒霉家伙，那些急于逃命的大秦士兵们很快便展现出了某种品质。
或是有人回过头，脸上露出几分焦躁，毫不犹豫地退回到了阴影之下，拉拽起某个倒霉鬼；又或是有人迅速放慢脚步，伸手一把擒住了某个倒霉鬼的脖颈，奋力拖扯；就像是提着一只待宰的鸡杂。
生死之间，便有袍泽。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轰！
在某对搀扶着前行的大秦士兵们用极为狼狈的鱼跃方式冲破了阴影之后，伴随一阵极为震耳的声音，在风雨中飘摇的高耸桅杆终于轰然倒下。
万层巨浪高高掀起。
当它横陈的那一刻，那些楼船上的大秦士兵们才意识到……
这根桅杆究竟有多高，有多大。
有多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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