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
秦寒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江逸雪的脚步也再迈不动,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那时秦寒玉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她天天追在他身后,清脆的声音一声声喊着“表哥,表哥!”。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寒玉痛哭着。
江逸雪痛的心头滴血,眼中也闪着泪光,却只能凄然说道:“我曾以为就算什么都没有,凭着我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你想要什么?”
秦寒玉有些不明白,明明江逸雪什么都有,他为何说自己什么都没有?
“我想要什么啊?”
江逸雪抬头望着天上明月,最终只是凄凉一笑,道:“你我本非一路人,怎会明白我想要什么?”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去,只留下秦寒玉一个人对月垂泪。
“你究竟要做什么?”
江逸雪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凝望着远方,许久许久才喃喃说道:“去完成我多年的夙愿,我若能活着回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正要走,却又感觉这深夜的风似乎有些冷,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秦寒玉身上,转身离去。
秦寒玉终于又问出口,希望这一次江逸雪能回答她。
江逸雪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
“究竟为什么?”
江逸雪见秦寒玉清冷的目光中带着恨,不禁苦笑道:“你若信我,便不该怀疑我。”他站了起来,又问道:“卓剑飞在哪?”
“不知道!”
江逸雪忽然伸手点了点秦寒玉的穴道,道:“秋冥一会儿就会过来,你跟他回去吧!等我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飘渺凄凉的箫声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吹得出来?
秦寒玉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匕首循着箫声找了过去。踏着落叶一路走来,终于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那如雪的衣衫此时已是血迹斑驳。少年瞑目,眉头却紧锁着。他俊逸的脸上曾经总是带着几分冷傲,此时却丝毫不见,有的只是深深地凄凉。那箫声也凄凉地仿佛风吹落叶、雨打芭蕉,听来竟是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泪落如珠。
秦寒玉含泪看着那单薄瘦削的身影,曾几何时,他也曾坐在寒梅之下。那时他的脸上没有现在的冷傲,那时他的箫声也没有而今这般令人断肠,那时他还没有这样心狠手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再是曾经的他,让他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江逸雪望着远处斑驳的树影,那树影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他的心也似那树影一般摇曳纷乱。即便说出原因,谁又能理解?秦老爷是他杀的,因为他说他是野种。秦家其他人不过是他的仇人栽赃的,与他无关。他收回目光,凝目看着秦寒玉,说道:“寒玉,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
秦寒玉回想曾经的时光,虽然江逸雪为人有些孤傲,但他对她很好,对身边的人都很好。若不是一夜之间他杀了她所有的亲人,她还以为他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秦寒玉看着江逸雪脸上温和的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以前他的笑就是这般温和。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变了,他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温和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如冰霜般的冷漠,曾经和善的少年也变成了江湖上以狠毒闻名的逍遥四公子之一,曾经的那个他又回来了吗?
“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家人?”
卓剑飞呢喃说着。秦寒玉听着他说水,便忙起身去外面找水。
月上梢头,地上映出参差斑驳的树影。循着潺潺的水流声,秦寒玉来到一条溪流边。水中月影摇晃,她望着那飘摇不定的月影,呆呆地望了很久,不知何时眼中已盈满泪水。凉风吹来,秦寒玉似乎感受到一丝凉意,擦了擦眼泪,解下水袋装了一些水,缓缓站了起来。正要走时,却听到远处传来幽幽箫声。
秦寒玉一惊,正要转身离去,江逸雪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别走,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秦寒玉仍旧不肯坐下,只冷冷说道:“说吧!”
江逸雪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苦苦一笑,缓缓从袖中取出秦寒玉射伤他的那支白玉簪,喃喃道:“教你武功,送你玉簪,你却用它来杀我。”他轻叹一声,将那发簪重新插在秦寒玉发髻之上,笑道:“若有一天真的死在你手上,想来也是我的福气吧!”
秦寒玉擦干眼泪,攥了攥手中的匕首,心翼翼地往江逸雪身后走去。
箫声戛然而止,江逸雪缓缓睁开双眸,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凄凉。听得那细碎的脚步声,忽然淡淡说道:“来了,坐!”
秦寒玉武功并不怎么样,还断了一只手臂,带着卓剑飞跑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累得大喘吁吁,只得找了一间破庙暂时歇息。此时卓剑飞已昏死了过去,秦寒玉取出自己身上的疗伤药给卓剑飞服下,在一旁心照料。
几个月前卓剑飞还是一副瘦弱不堪的病秧子模样,现在却是英气逼人,身体也健壮了不少。秦寒玉想起了之前他与幽冥老鬼对阵时的剑法,可谓精妙绝伦,但想起当时他险些丧命,她心头还是有些后怕,不禁长叹了一声,喃喃道:“不论是为了什么,你为何总是那么拼命?”
“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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