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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我的罗密欧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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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疏而不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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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一愣

    这样的举动,他很的时候经常做,每天第一个溜进书房,只为了听到窗帘挂钩划过铁皮的声音,用力扯开手中的布帘,嘶啦啦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力大无穷。

    然后,那时正值壮年的父亲就会将他高高举过头顶,他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记忆中每一粒细尘都是那般栩栩如生。

    仿佛有一波又一波的海水冲刷着将要腐烂的伤口,刺痛,麻木,而持久。

    他转身,背对着阳光,眸色微敛,朝前方坐着的老人走去,步履坚定。

    “他在你家”

    老人忽地出声,说出的话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波澜。

    苏潭清沉默不语。

    “拿到录音了么?”声音听起来依旧不愠不火。

    苏潭清的目光转向别处,却看见那布满皱纹的手渐渐握紧拐杖,几根青筋显露其间,他眉间飞速地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哑声说道:“父亲,您自首吧。”

    老人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死死盯住苏潭清,猛地起身将桌旁的镇纸拿起砸向对方。

    苏潭清没有躲,一缕鲜血从他额角蜿蜒流下,老人的面色白了白,身子气得颤了起来,手指不稳地指向眼前人,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你,你这个逆子!你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么!”

    离了拐杖的身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吹灭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

    鲜血顺着衣领大片地晕在西装外套上,苏潭清的脸亦苍白如纸,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头有些闷,他想起那个雨夜里浑身伤口的暮紫,她是不是也如他这般疼痛呢,不,她比他更加难受吧。

    母亲听见声响,焦急地拍打着门扉,紧扣的门锁发出哒哒的晃动声。

    眉眼间的光华渐渐黯淡,他就站在那里,带着浓重的沉痛与绝望,看着气急攻心,愤怒到极致却没有一丝丝悔改的父亲。

    静默一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后天早上十点,我会带着冯叔去检察院,如果您还有一点点良知,就请您在这之前去自首,相应的刑罚也会减轻少许。”

    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您不用打冯叔的主意,我的手上还有很多可以证明您罪行的资料,也请您不要在为了自己的私欲,让手上再次沾满人血。”

    老人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涎水流了下来,他双眼大睁看着苏潭清,终于昏厥了过去。

    这时房门被撞开,妇人跑了进来,先是看见额头流血不止的儿子,尖叫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倒在一边的老人,又是一声尖叫。

    贴身的家庭医生随即冲上来,掐住老人的人中,慌忙地开始急救,老人只是被气晕了过去,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苏潭清依旧站在原地,看见老人睁眼,他转身离去。

    ——

    已是深秋,河水缓缓流动,不似往日那般喧腾,不少石头露出水面,岸边也只寥寥几人,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苏潭清站在不远处,身影孤傲。他的双眼平直地看着河水,眸光深邃悠远。身后的枯叶被人踩碎,他转过身去。

    “你来了”

    对面的男人眉宇微凝,尾部上扬,张扬的气质里多了几抹一闪而过的惊讶:“你怎么搞成这样?”

    苏潭清额头上还有些许未擦净的血迹,西装外套下的衬衣隐隐可见红印,虽不是很明显,但走近了看还是可以被发现。

    “你父亲在我家。”男声淡淡说道。

    冯溟深挑眉,有些讶然

    “后天如果我爸没有去自首,那我会带冯叔去检察院。”苏潭清平铺直述地说着,如同在讲别人的事。

    冯溟深终于明白苏潭清这副样子的怎么搞的了,原来是被自家父亲打的,不过也难怪,有这样跟自己作对的儿子,任哪个父亲也不会高兴。

    不过……。

    “为什么跟我说?”他俩的关系还没好到倾诉衷肠的地步。

    “你知道他在为谁做事么?一笔笔的账款是从哪里得来的?”苏潭清问得直接。

    冯溟深明白,‘他’指的是苏潭清的父亲,苏氏集团的董事长。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不是么?”他回答得很快,抬眼看向苏潭清,语气带着淡淡地嘲讽。

    对于苏晨雄来说,他只不过是一条从养到大的狗,摇尾乞怜,忠心办事就好,不需要提问,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静默片刻,苏潭清哑声说道:“你还记得这条河么,以前我们经常来这里。”

    冯溟深上前两步,与他并排。

    粼粼波光被石头的阴影遮挡着,破碎的光芒散落在河床上,不复往昔。

    “背后的人藏得很深,盘根错节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浮出水面的。”冯溟深点燃一根烟,磕了磕烟盒,递给苏潭清。

    “不试试,怎么知道”嘴角勾起淡笑,苏潭清取出一根。

    红色的火星燃起徐徐青烟,两人的背影,一样的挺拔,一样的孤寂。

    ——

    “暮暮,怎么还没起床啊,暮暮?”林姨敲了敲暮紫的房门,见没有动静,打开一看,竟然空无一人。

    被褥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桌面上留了一张纸,林姨神色一变,慌忙地拿起来。

    上面写着几行字:

    “林姨,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放心。”

    她面色稍缓,眉宇间的一缕愁绪却萦绕不散。

    ——

    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水泥地黑黝黝地反着光亮,这是一条荒僻的路,清晨的水雾弥漫,发红泛黄的秋叶簌簌落下,一个女孩正在这条路上踌躇徘徊,每一步都像是费了千钧之力。

    这条路她不甚熟悉,夜晚的昏暗血色与白日里的宁静荒远迥然不同,这条路,她又甚为熟悉,魂牵梦萦铭肌镂骨。

    在市的一年里,她刻意忽略着它,刻意不去想它。如今,每一口吸进的空气,于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沉重,让她迈不开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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