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胖子修理了一番的罗子也耷拉着脑袋坐在墙角,他是再不管这个男人了,每次多话就会被大哥拳打脚踢,他这是何苦啊。
胖子恶狠狠地瞅一眼男人,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俩盒饭。
“罗子走到外间儿吃饭去,还剩一口气的人谅他也没法跑,这血气冲天的老子可吃不下去饭。你他妈要再吓唬老子,老子就让你跟他一样身上多个窟窿!”胖子伸出拳头恐吓着,见罗子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这才得意地拿着自己的饭走向外间儿。
谁想待这儿啊,要不是为了那千把儿块钱,他犯得着又是费力气又是被揍么,罗子朝男人吐了口吐沫,拍拍屁股拿着自己的饭也去了外间。他没看到,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浑身是血的男人眼睛睁看了一条缝儿,他将身子稍稍往旁边蹭了蹭,直疼的他打哆嗦,少有的咬牙硬气了一回,终于到达了他想去的位置。
肿胀的眼睛观察着门外,捆在背后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终于,他拿到了一根硬长的东西,神色舒缓,他终于有救了。
那是一根废弃的铁钉,不知被谁扔在角落,竟成为了男人的救命稻草。
这时候,脚步声响起,罗子和胖子两人进来了。
罗子面上露出疑惑:“大哥,这人的位置怎么感觉挪了啊,他刚才不是坐那里啊。”
胖子草草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子是眼花了吧,都被你人都半死不活了,哪有力气动,你别叽叽歪歪地跟个娘们儿似的。”
罗子被顶了回来,不说话了,说多又是一顿打,他迷惑地看了男人一眼,心里也不再想这事儿。
“你先看着人吧,我去睡一会儿,等咱办完事儿,老子一定要乐呵几天。”胖子走近男人,围着他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又一摇一摆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鼾声响起。
罗子坐在墙根,头一点一点的,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如果这时候他认认真真地看一看缩在一边的男人,他一定会惊奇的发现,男人虽然眼睛闭着,可是身后的手一点一点地有规律地摇晃着,一根铁钉正发出冰冷的光芒。
——
鱼缸的水漾着阳光反射在墙上,仿佛光影都在跳动。绿植花叶舒展,一簇香水百合绽放其间。一位温婉的妇女正在用手中的毛线逗弄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猫。
暮紫站在门前,有些发愣。
女人恰巧抬头,看见暮紫的瞬间笑容更加甜美了,她朝暮紫招招手:“暮暮,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啊”
躺在沙发上的爸爸,依旧胖乎乎地挺着个大肚子,正看着报纸,听见妻子的声音也抬头向前方看去,朝暮紫眨了眨眼睛。
暮紫的双眼湿润了,这,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飞扑进母亲的怀里,这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暖。
真好啊,原来一切的种种都是一场噩梦啊,爸爸妈妈还在自己身边。
泪水潸然而下,她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不撒手,她感觉自己的脸被母亲轻柔地抚摸着,耳边是她慈爱的声音:“傻孩子,抱我这么紧干什么,来,妈妈今天煲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叫上你爸过来吃饭”
妈妈推开了她走向厨房,暮紫回头便见不远处的爸爸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如往常那样起身找沙发底下的拖鞋,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我的拖鞋呢,我的拖鞋呢?”
暮紫笑起来,原来真的什么都没变,真好。
爸爸听见了她的笑声,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简单,佯装愤怒地朝暮紫跑来:“好哇,原来是你这个机灵鬼儿给我藏起来了,还我的拖鞋!”
暮紫尖叫一声,笑着逃跑,跑了几步回头再次看向与她嬉闹的爸爸,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爸?爸爸?”暮紫的心突地一跳,声音也颤抖起来,沙发上还放着那份父亲刚看过的报纸,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她瞬间跑向厨房。
厨房里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响起母亲那熟悉的哼唱声,她的心稍稍放下,看着母亲认真切菜的背影,她轻声叫道:“妈,爸爸去哪里了?”
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缓缓地转身,窗外阳光是那么地刺眼,女人的面容是如此的模糊,双眼被照射得酸痛,她惊惶地大喊着:“妈——!”
身边的家具摆设,母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相片开始旋转蜷缩,最后变为灰烬,她感觉有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往后拽着,忽然,像是一步踏空,她跌入了万丈深渊,失重的下坠感让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下一刻,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湿冷。
“暮暮,做噩梦了吧,没事儿啊,没事儿啊,都过去了。”
一双手从后面有力支撑起暮紫,让她的身体不至于再次软倒,林姨的声音里带着担心。
暮紫转身一把抓住林姨的手,眼里带着泪光和几分惧意,她颤抖地说道:“你,你是真的么,我……。我在哪里,我……”
她的话语无伦次,把林姨着实吓了一跳:“暮暮,你林姨就在这儿呢,一直陪着你呢,你刚刚一直抱着我的手不放啊,这里是家啊。”
“这里是家?”暮紫的双眼发直,喃喃地重复着,眼里又流下泪来。
如果这里是家的话,那……。刚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么,怎么是梦,怎么可以,怎么能是梦呢!
“暮暮,暮暮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和林姨说啊”林姨的声音在身边响着。
暮紫轻抚脸庞,这才发觉湿凉一片。
林姨的手盖在她的手上,粗糙而布满褶皱的手背与母亲柔软细腻的手是那样的不同,但是两人的温暖却又是如此的相似。暮紫扑进林姨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今生的眼泪都流尽了,直到许久之后,声音渐渐变得沙哑,整个人像是又要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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