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沈修齐看来，陶叶嘉这个计谋当真是妙计。便是他也不能想到。
原因也简单，毕竟作为兴朝土生土长的男子，到底是不会在计谋之中牵涉到家眷——除了后宫那些崭露峥嵘的厉害角色。
因为往往在他们看来，女子不过是囿于后宅的普通人罢了。不由自主就会多多少少生出轻视之意。
也因为此，少有人会人注意到女子在各家之中的厉害。
连沈修齐都想不到他们能够如此注意这点，自然杨家也不会掩饰太多，当真是个称得上绝妙。
更何况裴夫人的位置更是正正好，与杨侍郎足够亲密，就算是不了解杨侍郎背后做的事情，但是到底会知道很多秘密。
况且这是最差的一种情况。
若是杨侍郎与裴夫人恩恩爱爱，那这位便一定是知道不少首尾的。沈修齐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番自己到底为何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地方。
即便是曾经也嘱托过夫人要注意相交的人家，却也只不过是当成前朝的附属罢了。
沈修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往后应当好生注意一番，若是再遇上这般的情况，倒也是多了个不错的思路。
大概这也是太子愿意让太子妃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原因了罢。一方面可以让他认识到这位太子妃有着能够匹配皇后之位的智谋，另一面也能开阔思路。
只可惜，若是让高佑琮听见他这一番心声，大抵只会感慨一句“沈主簿思虑过重”了。
“臣谢过太子妃。”
一字便可为师，何况是帮助他开阔了一条思路？
“沈主簿无需如此。剩下的观察之事，就由东宫寻人吧。”陶叶嘉转了转手中的折扇，眯着眼睛看向妙音，不怀好意地露出了个笑容。
妙音眨了眨眼，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待得妙音回来的时候，拿得便是一叠东宫暗卫统计下来的内容了。密密麻麻地写了大几张纸，陶叶嘉叹了口气。
这可都是用密语写的，她若是想要好生归统，只怕要耗费好一阵功夫。
杨家，在偌大的京城里并不算得上多出彩的门户。
往前十几年也不过是个落魄侯门，徒留了一个“蓟川候”的名头，却是城里头出了名的穷的叮当响的“贵族”。
可偏偏，在十几年前，出了位皇后。
即便是这皇后徒有虚名，别说是万岁爷的心意了，就是皇后的体面都得不全。但到底是皇后娘娘，旁人在外行走，也多少会给杨家一点体面。
但这点子体面，也不过只是限制在皇后出身的大房之中罢了。
隔房的杨侍郎一家，是没有半分这种光可以沾的。不过，好在杨侍郎自己争气，考上了进士，又凭借着祖宗荫蔽，和自己的好脾气，在官场里颇是混得开。
这官位随着年纪一升再升，也混到了工部侍郎这个不错的位置了。
和大多数读书人相差不远，杨侍郎娶的这位夫人，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不过并不怎么显赫。
但其父亲好歹也是国子监的先生，颇有清名。这也说明，这位裴夫人家里头，手头也有些拮据。
陶叶嘉翻看着那些个介绍，缓缓勾勒出裴夫人的形象。
典型的文官家庭出来的闺秀，依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称得上幸运——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说算得上是幸运——地嫁给了勋贵世家的二房长子。
按照如今的标准，这位裴夫人也算得上是嫁入豪门的灰姑娘了。
虽说是二房，但也好歹是嫡系血脉，并且还是长子。自己过去就是可以掌管一家庶务的长媳，就这些门面上的条件来看很是不错了。
何况这位还是个有名的好好先生，对方脾气好，性格也不错。按照道理，这位裴夫人应当是满意地，而且应当过得还不错。
就是这位杨侍郎乃是二婚，前边还有一位夫人，和她留下的长女，名绮怀。但按照兴朝的规矩，大概也会维持着面上过得去的情分。
可根据陶叶嘉通过妙音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位裴夫人在杨家是个十足孤僻的性格，并且听闻刚刚嫁进杨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其中最让裴夫人声名受损的便是她陷害杨绮怀一事。
传闻中，杨绮怀当时被裴夫人陷害，差一点就要与一位京城闻名的纨绔一同落入水中。幸而当时有人路过救下了杨绮怀。
因为这个原因，杨侍郎似乎也对裴夫人并不怎么喜爱，甚至少有待在正房的时候，不过按照礼制，他对于裴夫人还是十分尊重的。
对，这位好脾气的杨侍郎，可还在家中养了三房妾室。这可不是花销也可不了。
也似乎因为当年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裴夫人收敛了许多，并不怎么管杨家的事情了，也愈发的孤僻起来。
而且与这位应当并不宽裕的猜测相反，裴夫人常常到戏院听昆山腔，并且打赏极为阔绰，兴致一来就是几十两银子。
按照侍郎一月5石的俸禄来说当真是阔绰得有些过分了。就算这位工部侍郎贪墨不少，这一家老可都仰仗着这点钱，哪里又能够如此出手？
与之相反的是，陶叶嘉也顺带着让妙音关注了一下杨家大房那几位，那可是承袭了一品侯爵的属地的人家。
生活却并不多潇洒。就是大房的那位世子爷，如今杨皇后的亲侄子，在书院里上学用的笔墨纸砚无一不是普通书生都能用得起的水准。
而大房的长女，如今已经嫁到通政使府上的杨寻菱当年的嫁妆也称不上豪华。这可是一个女子往后一生的依仗。
大房拮据的景况可见一斑。
何况陶叶嘉曾经亲眼见过杨家大房的林夫人，这位当年那套冠服很是有些旧了，按说这些有些底蕴的人家着些半旧衣衫那自然是不打紧，可这位就连翟冠上的明珠都有些暗沉了。
莫说是这杨家大房在扮猪吃老虎，若是这种场合都拿不出得体的一身冠服来，那必然是有些拮据了。
几乎不用推断，陶叶嘉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裴夫人很是有问题，这个杨侍郎更是如此。
整个杨家二房都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陶叶嘉捏了捏鼻梁，觉得也许自己当真是要好生研究一下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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