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并没有将许母的无礼放在心上,他微笑的看着面前的人儿。的女孩似是经历了巨大的打击,明明是神痛情痴却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端的教人心疼。本来刘病已难得看望她,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圈儿,汪汪地滚下泪来。
刘病已心疼不已,轻柔的将心上人搂在怀里,听着她的呜咽之声:“君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闻言,许平君哭得更凶,泪水早已打湿了刘病已的直裾:“是、是大人。”许平君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却还是把话说清了,“大人奉命在未央宫官署的上官父子值宿殿庐搜缴罪证,因没能搜出其藏匿于殿内的数千条缚人用的绳索,而被认为有包庇之罪,视作同谋连坐。现在人已下了掖庭狱,生死未明!
一听这话,刘病已也有些急了:“竟有这等事!”转念又问道,“去找张公问过吗?”许平君揩揩眼泪,摇摇头道:“传报的黄门才走不久,我和母亲一时惊骇,还未来得及思索对策。”刘病已闻言,心里也有了底,他轻轻的拍抚平君的背:“好妹子,你放心,我这就回未央宫问情况。许公只不过办事糊涂些,要说他与反贼有勾结,这断无可能!”许平君乖巧的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刘病已身上有一种非常令人信赖的力量,好像他不管说什么都是值得相信的。本来还慌神的许平君,听了他的话却安静了下来并坚信父亲一定会没事的。看着渐渐离去的马车消失在行往司马门的路上,她忽然很向往,向往那座漂亮的乌衣巷会是怎样的风景。
到了掖廷,刘病已并没有急着去找张贺,而是直直赶赴掖廷狱。长身一揖,向看守的黄门见了礼:“敢问长者,宦者丞许广汉现被关押何处”黄门见是刘病已,回了礼:“皇曾孙。这、不是我不予通融,实在是现在上官氏族的谋反案尚未发落。现在风声正紧,许广汉又正好撞上,不许探监啊。”
“谁说我是来探监的”刘病已笑了,俊朗无俦的笑容令那个黄门一头雾水,“在下只不过奉掖庭令张公之令,给犯错的下属送食物罢了。”说着还提起了食盒示意。
黄门点点头,心知他不过是为探监找个名目。有心通融,倒也没赶人,例行检查食物。当看到食盒下层那块金灿灿、沉甸甸的铜块时,眼睛都直了,整个人愣住了:“这。。。”刘病已笑容加深,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轻道:“这是长者的遗落的,在下无非是物归原主罢了。”黄门抬头瞧他,眼珠转了几转,心下了然。悄悄将金饼收进袖子,点点头:“嗯,已经查验过了,没有问题。许公就关在最里左转那间囹圄,公子慢走,记得早些出来。”刘病已轻勾嘴角,唇畔间满是绝彩华然,见礼:“有劳长者。”
穿过阴暗的长廊,忽而有几阵阴风袭来,惹得刘病已不住瑟缩。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浮动的是潮凉湿热,墙角数甚至有老鼠吱吱作响。刘病已入内,提了胆子,朗声道:“广汉叔广汉叔你在哪”
忽而有窸窣作响之声起,慢慢自阴暗角落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病已王曾孙,是你吗!”刘病已赶忙向前,应声道:“诶,是我,病已。”快步走过去,递了食盒,“许公可还安好”
许广汉接过食盒,面带几分失落,叹气:“入了囹圄,还求什么安好病已,君儿和你伯母怎么样了”刘病已有些黯然:“她们还好,就是整日哭泣,很是担心你。”虽有几分为难和不忍心,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许公,上官一党的谋反案闹得很大,长安近来街头巷议的都是这件事。你绝不可能和反贼勾结,此事可大可,就看大司马会不会为了专政赶尽杀绝了。”
许广汉掩面而泣:“老夫对不住妻女啊!我死不要紧,她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刘病已拍拍他的肩,正色道:“许公安心,我想大将军最近一定忙的焦头烂额,没空管我们这种芝麻事。我去找张公,他的弟弟张安世以辅佐功封了富平侯,同霍光关系甚笃。只要能求的上情,想来许公你不会以反贼论处,只是办事不力的错而已。”
许广汉不住点头,这时掖廷狱外却传来黄门的催促:“王曾孙快些,黄门令快到时来提审了!”刘病已有些无奈,长身一揖:“许公,病已告辞。”许广汉点头回礼:“谋哥慢走。”
这段日子,官署算是忙翻了。上官士族的谋反案牵连甚广,虽然主要头领都已伏诛,可从者的处罚却一直争议不断。一直到元凤元年冬天十月,陛下才下了诏书:
“左将军安阳侯桀、票骑将军桑乐侯安、御史大夫弘羊皆数以邪枉干辅政,大将军不听,而怀怨望,与燕王通谋,置驿往来相约结。燕王遣寿西长、孙纵之等赂遗长公主、丁外人、谒者杜延年、大将军长史公孙遗等,交通私书,共谋令长公主置酒,伏兵杀大将军光,征立燕王为天子,大逆毋道。故稻田使者燕仓先发觉,以告大司农敞,敞告谏大夫延年,延年以闻。丞相征事任宫手捕斩桀,丞相少史王寿诱将安入府门,皆已伏诛,吏民得以安。封延年、仓、宫、寿皆为列侯。”
“燕王迷惑失道,前与齐王子刘泽等为逆,抑而不扬,望王反道自新,今乃与长公主及左将军桀等谋危宗庙。王及公主皆自伏辜。其赦王太子建、公主子文信及宗室子与燕王、上官桀等谋反父母同产当坐者,皆免为庶人。其吏为桀等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除其罪。”
案子暂时有了了结,可风雨飘摇的大汉王朝,政斗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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