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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梦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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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蒹葭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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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呜~”几声猫叫自树梢处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纯种波斯猫正蹲伏在那脆弱的桑枝上。千钧一发之刻,张袭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已被压弯的树枝忽而断了,摔坏了可爱的猫咪。

    “快想想办法啊!”女孩面带愠色,怒视身旁的男子,“整日同那班游侠玩乐,竟是爬树都不会,什么都指望不上你!”张彭祖满心的无奈:“袭樱,哪里是我不想帮。实在是,实在是生惧高啊。”

    “我不管,大人明日休沐回府。若是见伯父送我的猫儿有了丝毫损伤,我便都赖在你身上!”张彭祖一时无语:“这。你这也太过不讲理了。等,等下月嫂嫂回来了,我也要告状!”“哼!”张袭樱生了气,转过身不理他。

    “彭祖,你这子又怎么惹着了掖庭令家的娘子啊”刘病已一身本色的亚麻直裾,衣袂翩翩,潇洒俊逸。稚气的面庞十分英俊,长剑一样的眉,霜星一般的眸,那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的贵胄之气更是令少女心驰神往。见着这般俊逸似谪仙的人物,张袭樱的心都跳漏了一拍。刘病已对二人见礼,他不过是来张贺家找彭祖玩,未想正好撞见这叔侄吵架。

    “还说呢。”张袭樱不满地嘟嘴,“还不是那猫儿闹得。不知怎的就窜上了树,如今自己下不来,我们也不知如何搭救。”刘病已听见喵呜之声,仰面张望,见那漂亮雪白的猫儿,失笑:“袭樱,你这可是为难彭祖了。他自幼恐高,猫儿救不到,反而会伤了自己!”旋即摆手吩咐到,“劳烦张娘子给我拿张梯子来。”

    张袭樱见救猫有望,眉开眼笑,行万福回礼,脆生道:“诺!”便欢快地跑去搬梯子,临走前还不忘冲着张彭祖吐舌扮鬼脸。看着女孩动若脱兔的背影,张彭祖苦笑:“我这个做叔父的全无半分威严,风头都叫你子抢光了!”“别在那吃干醋了。”刘病已笑着招手,“还不快来搭把手!”

    刘病已抱着那只好不容易救下、受惊过度的猫儿,一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如此安抚几下,猫儿渐渐活泼,又从他怀里跳走,欢欢喜喜跑到张袭樱的怀里。张彭祖和刘病已靠在桑树下,却满身是汗,一通折腾可是累坏了。

    “前日大人得着个西域产的波斯猫,就送了这丫头做生辰贺礼。”张彭祖看着天真无邪、尽情玩耍的少女,目光遣眷温柔,“袭樱一见了就抱着不撒手,硬是要和这只猫同寝同食,宝贝的不行。今日要不是你解围,我非被伯父念死。”

    “我当你整日只知斗鸡走马呢,竟也是这般怜惜女郎。”刘病已揶揄道,“日后看上了哪家姑娘,我可要好好知会于她:‘看好张彭祖,说不定哪天偷了别家女儿的心!’”张彭祖撞了下他的肩膀:“你这讨打的子,下次定要同夫子说,叫他多罚你抄几遍书!”刘病已侧目,乜了他一眼,不屑:“你整日就知道斗鸡、耍蟋蟀。我与你同席研书,次次听了孔孟之道你就要睡过去,有时甚至口水都流到我裾裳上去了!你说,夫子是信你还是信我”

    张彭祖一时语塞,转头靠在鲁桑上,满心后悔自己的交友不慎。半晌,张彭祖忽而问:“病已,你有蒹葭之思吗”刘病已被问的怔了一下,想到了温柔可人的许平君,眼角眉梢都染了幸福的愉悦:“有。”张彭祖转头瞥了他一眼,又仰面倒下去,双手枕着头,倚靠斜栽桑树,叹气道:“哎,羡慕。我曾发誓,正妻之位定然要是此生真心爱恋的女郎,却到现在都未曾遇见教我心悦的佳人。”

    “怎么你动了心思”刘病已看着他,霜星的眼睛里闪着晶亮。“还是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吧。”张彭祖乜了他一眼,打趣道,“君宁妙儿意姐姐还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女袭樱”刘病已抬手打算敲他的头,笑道:“都不是!”

    张彭祖连忙起身躲过去,笑嘻嘻道:“王曾孙气恼什么,关内侯家的姐不喜欢,该不是寻了酒家女子!啧啧,皇室贵胄还是顾及体面为好!”刘病已气结,伸手揪过他的衣领,将他压在了桑树下,喘着粗气,抬手就要打。

    张彭祖吓坏了,他从未见过平日里儒雅潇洒的刘病已这般盛怒的模样。想逃却不想少年手劲极大,他的儒衫都被拽的松散。“病已,我错了。”张彭祖苦笑求饶,“我只是开玩笑,不是故意轻辱你心上人的。”

    刘病已冷笑,眼中闪过寒芒,眸底尽是冰冷:“宦者丞家的女儿你也轻辱为酒家女,同莲勺的那伙匪盗有何区别!今日是替许公教训你!”张彭祖听的愣住,结舌:“竟是平君。”刘病已不理会少年的震惊,今日张彭祖的言语让他不免与日前盐池所受的困辱联系,一时恼怒非常,全无半分理智。儒生的拳头高举,转眼便要落下。

    “住手!”张袭樱连忙赶来,娇声呵斥。一张脸染了愠色,上前推开了刘病已,“无故私斗,按律当罚!你们这少年儒生好大的威风啊,不披甲上阵杀敌,却在掖庭令的府邸逞威风!”索性张袭樱及时赶来,刘病已才没有犯错。他看着眼前杏眼圆睁的少女,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手。拳头收紧又松开,最后无奈垂落,神色愧怍,低头轻言:“对,对不住。”

    张彭祖起身,正了正衣冠,拂去了身上的尘土。拉住张袭樱:“算了,是我有错在先。”又向刘病已见了礼:“在下冒犯,烦请王曾孙代彭祖向许公和许娘子赔罪。”

    张袭樱看不懂他们唱的这是哪一出,就被张彭祖赶回了内室。张彭祖看着刘病已,有些无奈,开口道:“同席研书,同驾御车。病已,我们是朋友的。”刘病已恍然,忽而间眸子里染了雾气,鼻头一酸,却将眼泪忍下,星目一片晶莹。是啊,他为何会因一句话如此迁怒张彭祖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无法接受轻薄他心上人的话出自他最好的朋友之口。

    少年缓缓走到了张彭祖近前,抱住他的肩膀,不疾不徐的开口:“更是兄弟!”张彭祖也紧紧抱住了他,眼眶蓄着泪水:“一辈子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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