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媚上下打量着他:“奉车都尉在里面”金建颔首:“诺。”周阳媚笑语嫣然,妖媚诱人:“你们这两个侍中。一个不顾风言风语,整日同陛下密谈。另一个呢,就闲不住,打听别人的私密事。”叹了口气,嘴角微翘,“一介儒生,端的是没礼数。”
金建挠挠头,自知羞愧:“在下知错,美人就饶过我吧。”周阳媚乜了他一眼,勾起一抹笑容,动人心魄:“等你哥哥出来,你就帮我把这个呈送陛下。切记,凤儿虽,也是国后。少从她身上探消息。”说着将玉盘送到了金建的手里,转身就走,鱼尾曲裾在地上绕了个圈。金建忙拦:“周阳美人别急啊,这替您奉呈果品赔罪是应当的。可,你总该说说那竹简上写的是什么,解我疑虑。”周阳媚侧身,眨眼俏皮一笑:“那你还是接着猜吧!”
看着周阳媚纁裳委地,袅袅聘婷的背影,金建有几分不悦。
翌日清晨,清凉殿的宫人就忙开了。净水扫街,一尘不染,远远望去,自沧池到石渠阁,清凉殿前的每一条街道都干净的像镜面一样,能照出人影。
殿内更是忙做一团。宫女已不知擦了多少遍玉石席,确保纤尘不染。在进出口的地方,皆挂有紫琉璃帐,将强烈的太阳光线挡住,以消夏日酷热的暑气。
碗筷刻有龙纹,玉晶石的盘子四周放上冰块,冰晶玉洁再缀以花瓣摆盘,炫彩夺目,叫人不忍心食用。宫殿四角的冰块一天之内已换了好多次,各桌案后为宾客们摇扇的侍女也已准备就绪。盛夏的酷热,一进这清凉殿,炎热之气已全消。
“唔。”才被周阳媚哄睡的上官凤儿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发觉天色渐暗,“周阳姐姐周阳姐姐”不满的嘟嘴,询问正在服侍她换衣的宫女:“周阳姐姐几时走的”宫女颔首:“殿下和周阳美人相谈甚欢,渐渐累了。美人见您阖了眼睛,就服侍您休息了。”
“哎呀。”上官凤儿满心的懊悔,“跟媚姐姐说了这许久的话,竟然忘了问那竹简的内容!”宫女含笑:“娘娘还是换正装要紧,今晚的宴会您还要同陛下一起出席。”
“那,周阳姐姐也去吗”上官凤儿仰起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一脸天真。“这。”宫女一时语塞,“今日宴请的是娘娘的祖父和外祖,皆为股肱之臣。就算是婕妤也没有资格参加,更遑论,周阳姬不过是美人的封号。”
“哼!”上官凤儿不满,“股肱之臣和刀笔吏皆为臣子;皇后、婕妤和美人也都是这未央三千颜色。偏生要分出尊卑来,连喜欢的人都不能亲近。”宫女噤声,默默捧了广袖流仙裙奉前。
上官凤儿看着眼前的皂色曲裾,忽而问道:“陛下在宣室殿还是建章宫”宫女答:“陛下现正在函德殿与奉车都尉博弈。”听闻此言,上官凤儿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未央长乐宫果然是天下最没趣的所在,怪不得陛下将建章宫作为皇宫,常年居住。走,我们去找陛下!”
“娘娘。”宫女为难,“你应该先换正装再去清凉殿赴宴啊。”上官凤儿乜了她一眼,撇撇嘴:“你就不能捧着它,去陛下那再换吗”说着转身,急急走了,宫女无奈垂首,急趋跟随。
上官凤儿阻拦了通报,悄悄地进了函德殿。“猜猜我是谁”一双白嫩嫩的手蒙住了少年的眼睛。少年紧蹙的剑眉忽而舒展,嘴角边流光溢彩的微笑就连华年都失了光彩。伸出大手将身后的人儿抱了个满怀:“梓潼的脚步可真轻,朕都没听到。”怀里的女孩咯咯笑着,推着腰间不安分的大手:“啊啊啊,妾错了,好痒啊。”
金赏见闹得正欢的帝后,不疾不徐的起身,作揖行礼:“参见皇后,愿殿下长乐未央。”刘弗停了手,将怀中的女孩整理好衣饰,端正的抱在怀中。上官凤儿眨眨眼,看着眼前的棋局:“成枭而牟,呼五白些。陛下怎么不对弈围棋,赌起六博了”刘弗抬手,抚着上官凤儿的秀发,神情慵懒:“怎么,你看得懂”
上官凤儿点点头,“云霓姑姑教过。她的围棋、六博可厉害了,连哥哥们都不是对手。”“哟。”刘弗笑笑,“你这个姑姑可是不输男儿啊。”说着行了最后一步,轻松拿下对方的枭棋。少年细细摩挲手中的棋子,轻吐浊气:“我就不信,如此绝境,他们能投的出五白!”
上官父子被黄门引至清凉殿时,帝后已端坐上方,静候多时了。齐齐跪下,恭敬的行稽首大礼:“臣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入座不多时,只见黄门急趋通报:“博陆侯到!”
众人咸向殿外张望,未几,一位身高七尺三寸,皮肤白皙,眉目疏朗的美髯公行至殿中,伏身而拜:“臣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刘弗点点头,抬手微笑请臣子们入座。
上官安最先按捺不住,故事重提:“陛下,臣启奏。”躬身行礼上拜,道:“子路的姐姐死了,一周年后他还不脱掉丧服,孔子批评他。子路就说:‘我不幸,没有兄弟,因此不忍心脱掉为姐姐穿的丧服。’所以说‘看人的过失,可以知道他仁与不仁。&09;现在陛下只有长公主一位姐姐,陛下隆恩让丁外人侍奉公主。故此,丁外人应当封赏爵号,以昭陛下孝悌之心。”
刘弗闻言脸色阴沉,眸中似有血海翻滚。金赏看着眼前的好戏在一旁腹诽:看来这弃子已经定了。此等蠢人,陛下还要再给一次机会,真是多此一举了。果然,陛下微微一笑,把球踢给了霍光:“不知大司马有何高见”
霍光闻言,起身行礼,道:“据臣所知,丁外人品行恶劣,平日里胡作非为,不堪为官。早前曾有射杀京兆尹之事,还是公主为其出面平息。这样的人若是封侯,只怕会寒了天下朝臣士子的心。”
针锋相对,好不热闹。刘弗赞许的点点头,如今情势明了,他已知道该铲除谁,又该保护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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