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芸隐居的紫藤湾,位于一处仙界位面的九天深处,终年云雾缭绕,位置不断变化,生活在此处的仙界成员,很多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周围还有这处存在。
穿越层层云雾,破除迷障,眼前出现一座飞瀑流泉的仙山,与铭不碎府邸里的那处景致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山头种植的是枫树林,脱落的红枫随流水飘摇而下。山脚下也没有桃花林,而是种满大片紫藤花。中间一条路尽头,连绵数十间亭台楼阁,沿着山脚盘旋而上。瀑布形成的河将紫藤花与入口分开,河上架着一座三人宽独木桥,桥头一只绿羽红缨一尺长的翠鸟正展翅梳理羽毛,觉察到入口传来的波动,收起翅膀,嘴里发出尖锐的鸣叫:“什么东西?竟敢擅闯仙府?”
多罗灵神眉宇微蹙,铭不碎急忙解释道:“这是我姐最喜欢的一只宠物秦吉,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蹲在这里望风,它这一叫,里面的人马上就该出来了。”
秦吉仔细端详两个人,猛然展翅盘旋飞舞,嗷嗷欢叫道:“绿萝、紫黛,赶快出来,舅舅来了,舅舅来了!”
多罗灵神眉宇再次微蹙,铭不碎赔笑道:“它认我姐姐为母亲,因此叫我舅舅。”
多罗灵神上前一步,严肃着脸道:“叫爹!”
秦吉飞在半空中,呸呸啐道:“你占我便宜,我叫绿萝紫黛打死你!”
铭不碎憋笑憋到肚子疼,拼命忍着。
多罗灵神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幼稚,假装咳嗽,背过脸去。
路上袅袅婷婷现出两个白衣少女的身影,远远蹲身行福礼:“参见少爷。”
铭不碎跨过桥,满脸带笑:“绿萝姐姐,紫黛姐姐,好久不见你们好啊?”
秦吉气呼呼冲过去,不依不饶叫道:“绿萝紫黛,这个大个子占我便宜,你们快帮我打死他!”
多罗灵神八风不动,瞟都不瞟它一眼。铭不碎笑道:“开个玩笑,不必当真,秦吉,我姐姐在哪里?”
秦吉高傲的一仰头:“你帮着他,我才不告诉你。”
多罗灵神猛地抬眼,双目如电。秦吉被他目光锁定,打了哆嗦,翅膀发软,扑棱半天才保持住平衡,嗷嗷叫了两声,夹着尾巴飞走了。
绿萝跟紫黛第一次见到多罗灵神,被他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住,喃喃道:“主人此刻正在半山腰的临渊亭,少爷请到里面喝茶,婢子即刻去通知主人。”
两个少女在前面引路,穿过紫藤花路,进入楼阁中。迎面不少少女闻声而至,全都好奇打量跟在铭不碎身后的多罗灵神。多罗灵神眉头越蹙越紧。铭不碎觉察出他的不耐,对绿萝紫黛道:“我们还是到姐姐的书房等她吧,你们让这些姐姐们都散了。”
两个少女领命,向其他人挥手示意,带领他们走进辞芸的书房,捧上茶退了出去。
多罗灵神打量着书房里的装饰,随手拿起书案上一张素白纸笺,身躯猛地一震,又低头翻阅另一张,指尖禁不住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封锁了,她的记忆?”
铭不碎如实回答道:“当年姐姐飞升没多久,就让我封锁了记忆,怎么也有十多万年了吧。”
多罗灵神把两张纸笺递到他眼前,铭不碎狐疑的接过去,仔细一看,心头巨震!
第一张纸笺上写着一首词:
晚风吹透薄纱扬,青丝漫卷指犹凉。
红叶纷纷,鸦声阵阵,紫藤架下,映一地残阳。
金羹玉食凝冷霜,烛影摇红烟孤长。
独寝枕寒,长夜未央,群芳凋谢,唯半炉熏香。
另一张纸笺上则是一首六言绝句:
天涯漫漫修远,长歌遥送云烟。
离群孤雁独卧,净守一世蹁跹。
通篇簪花楷,墨迹清新,显然成词不久。
铭不碎瞠目结舌:“这,这——我明明封锁了她的记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多罗灵神脸色铁青,冷冷道:“我还要问你,一个人,失去记忆,十几万年,怎么会记得,自己,前生的诗词?”
铭不碎道:“我姐她,这么多年潜心修炼,修为深不可测,我曾经听青栀姑娘说过,她就算再修炼十万年,也追不上我姐的程度!会不会,她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冲破了封印——”
多罗灵神凝眉沉思,缓缓道:“你自己,下的封印,难道不知道,封印使用的,灵力上限?”
铭不碎苦恼道:“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楚了。”
多罗灵神冷哼一声,甩袖走出房门:“临渊亭是吗?我自己去找!”
铭不碎哪敢让他自己乱闯,急忙跑出去前面带路。沿着石阶盘旋而上,半山腰出现一座缀着白纱的红柱四角石亭。亭中石桌上,摆着一把七弦桐木古琴,石桌一角三脚青铜炉中,线香犹自冒着袅袅青烟。温在暖套中的茶水还带着暖暖的余温,但却空无一人!
多罗灵神脸色难看至极,握紧拳头,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傻子都能看出来,辞芸根本就不想见他,故意躲了开去!骄傲如多罗灵神,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轻视!
铭不碎坐到石柱旁边的条凳上,疲惫的抹了一把脸!
这两个人,一个睥睨天下,高贵骄傲;另一个性格执拗,堪比石头;一个独自黯然神伤,打落牙齿和血吞;另一个宁愿消去记忆,也不肯先低头说句软话,真不知道是怎样乱成一团的缘分,才能将他们绑在一起,不死不休!
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忽听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回头看去,辞芸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缓缓从山腹中走出来,肩膀上站着秦吉。
傻鸟得意洋洋地道:“我都检查过了,那个大个子绝对不在紫藤湾里。”
铭不碎跳起来问道:“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辞芸坐到石桌前,重新点上一柱线香,说道:“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想起了一些前生的记忆。”
铭不碎道:“多罗大人他——”
辞芸轻轻撩拨着琴弦,幽幽道:“原来他是十天神界之主,身份高贵如斯,难怪心如磐石,无情无欲。这样的人,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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