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马镇,是一座靠近草原的普通镇,镇中的居民一半放牧一半耕种。多年来由于国内安定,没有兵祸,居民得以安居乐业,人口呈现逐年增长的势头。但不知道从哪天起,镇子里突然流传起一种无解的疫病,得了这种病的人,皮肤一开始出现大面积红斑,瘙痒难耐,挠破红斑,流出来的是发黄的脓液,倘若谁不心沾上脓液,不出两个时就会被感染。结痂的伤口逐渐发硬发黑,最后蔓延至全身。临死之前,全身皮肤变得犹如坚硬的岩石,患者等待死亡的过程漫长又痛苦。身边没有家人的陪伴,只能靠病友之间相互扶持,后感染的照顾先感染的,一茬送一茬入土。
恐慌的民众试图将那些感染者单独隔离出去,并且他们也这么做了。但是,被传染的人数依旧与日俱增,短短一年内,本来安宁繁华的镇就空了一大半,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些无处可去的人,留在这座被死神笼罩的荒废镇上苟延残喘。
这一天,镇上来了一行十几个风尘仆仆的旅人,一进镇子就四处找人打听有没有受到感染的瘟疫病人。那些人身穿黑麻短布衣,头脸手包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问清楚方向,立刻马不停蹄直奔而去。
镇子上的居民不明所以,有好奇心大的,虽然心存畏惧,还是偷偷坠在他们身后跟过去查看。
感染瘟疫的人集体被安置在镇子东侧几栋独立的房子中。这地方看上去是几家有钱人的宅院,大门洞开,院子中静默压抑,透着股死气。那些人到来之后,简单查探一番,立即开始行动。
有几个人将两架马车上的物品搬进院子里,赶着马车再次驶回镇子上。
留下来的人里,有两个人拆开一大袋白色石灰,兑水搅匀,装进木桶里,沿着房舍四周画下一圈白线,白线内竖起标示警戒的牌子。远远看到跟随过来的居民,还招呼他们家里有病人尽管送过来,但是没有感染瘟疫的人禁止踏入警戒线之内,对于其他问题,却一律不予回答。
另有几个在院子里架起两口大锅,锅内投进去两三味草药,然后将旁边一座院落清扫干净,用烧开的药汁里里外外喷洒一遍。
暮色降临之后,去往镇子里的两辆马车回来了,马车上装满大批衣物木柴以及生活用品。简单用些晚饭,那些人正式开始工作。
院子里的大锅增加到了四口,锅内的草药也换了另一种提前打包好的药草,烧开的药水很快变成黑褐色,兑上凉水装进洗澡桶里,抬进屋内。
很快,第一个洗好澡的病人被抬出来,身上盖着厚棉被,抬进了旁边消好毒的院子里。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被挑出来送到警戒线最远处挖好的坑里,守在那里的人用手中的火把凑上去点燃。
他们的工作紧凑不忙乱,显然经验丰富。而这些人的到来终于惊动了镇子上的所有人,即使黑灯瞎火,警戒线外还是聚满许多人,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有人跑到焚烧衣物的那人身边探问,那人只是沉默着手里的工作充耳不闻,有试图跨过警戒线的,他才会上去呵斥两句,警告他们走进来很可能感染瘟疫,吓退众人以后,依旧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在警戒线外面的人不减反增,那人看火候差不多了,才跟送衣服的人低语几句,送衣服的人点头,返回院子里。不久,一个背有些微驼黑衣人走出来,站在警戒线以内,高声问道:“请问,镇子里现在由谁主事?”
这人的声音听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慢悠悠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笃定。
警戒线外的人群里,很快越过众人走上前来,弯腰行礼道:“我是这个镇子的临时镇长,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习惯性去捋胡子,摸到覆面的头巾才想起来,咳嗽了一声,说道:“在下劳伦斯杜芬,是一名医生,最近刚刚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品,经过临床试验,发现疗效明显,疫病的可控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如果各位信得过我,请让我在这里为这些患病的人医治。”
听说是能治疫病的医生,人群中窃窃私语声逐渐放大,继而是兴奋和欢呼,临时镇长激动不已:“太感谢您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只要能救他们,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感染瘟疫的人里,许多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已经是痛彻心扉,如今看见一丝曙光,怎么能不鼎力相助!
劳伦斯医生点头,欣慰的笑道:“太好了,我这里带来的药草不足,希望能有人帮我收集一些,这些都是普通的草药,药店里基本都有,只是我人手不足,没办法去采购,还请镇长安排一下,我这就把方子交给你。”
他从手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镇长,镇长颤抖着接过去,仿佛手中捧着光明的希望:“我这就让人去买,劳伦斯医生,感谢您的仁慈,您一定是神明派来的救世主。”
劳伦斯先生微笑道:“不敢当,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还请镇长火速去采购,以免耽误病情,造成更大的损失。”
镇长把药方交给身边的亲信,吩咐他立即去办。那人接过药方,点出几个人的名字,带头挤出了人群。
站在周围的人有人大声响应,也跟着往外挤,人群发生了一场的骚乱,劳伦斯医生道:“还请镇长准备一些棉被衣物木炭食品,冬天寒冷,基本保障做不好,会大大延迟病人的恢复期。”
镇长连连点头:“您说的是,需要什么东西您也给我开一份清单,我会让他们去准备。”
劳伦斯医生道:“我还需要一些人手,这些人不需要进入警戒线,只要在警戒线外巡逻,防止有人不心闯进来,影响我们的工作。”
镇子道:“这个好办,您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劳伦斯医生点头道:“还有,请镇长把这里能治疫病的消息放出去,让附近的居民也能过来医治,但是患病的人普遍移动困难,运输过程中的注意事项我这里也准备好了,请他们一定严格按照事项上的要求来执行。进入隔离带以后,健康的人也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出去,这些必须提前跟他们解释清楚。”
镇长道:“我会让传话的人把注意事项逐条背熟,不会让他们误事的。”
劳伦斯医生道:“最后,最关键的一点,大家回去以后,把家里的所有物品,全部用滚烫的热水洗刷一遍,注意,一定是全部的物品和滚烫的热水,把病菌从根本上灭除,才能不让瘟疫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一点非常重要,您一定要放在心上。”
那镇长也是五六十的年纪了,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条指令显然有些吃不消,绞尽脑汁的记录着,刚想要说都记下了,劳伦斯医生笑道:“请镇长先安排几个人负责巡逻,然后再疏散人群,把回去要做的工作吩咐下去,我把注意事项和需要的物品清单准备出来,一会儿交给你。”
镇长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轻松,行礼之后赶忙照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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