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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月的菲伊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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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见习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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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息了,残破的旗帜无力地垂下了头。逐渐变得漆黑的天幕,在地平线的尽头和恶魔们的营帐相连,浑然一体。莎娃堡的城墙上,火光亮起来了,不时地有”噼啪“的声音飘进空中。精疲力竭的战士们歪歪扭扭地靠着准备用来杀敌的石块、木头。没有”幸运“地找到可以倚靠物品的战士们,干脆躺在没来得及运走的尸体中。有的战士大声交谈着,有的则昏昏欲睡,直到前来抬走尸体的同伴把他们也当作死者抬起来时,才会睁开眼睛咒骂两句,然后继续躺下,享受短暂的休息。

    ”听说我们的国王在做礼拜的时候,被一顶皇冠砸在了脑袋上,然后他就再也不能把它拿下来了,”一名士兵用玩笑的语气说,“因为是月神的代言人,教廷大主教砸下去的。“

    ”那说明我们的国王魅力十足,”另一名士兵接话,“拿以前的那些皇帝说吧,哪一位不是魅力非凡呢?哦,抱歉,让古老的帝国一分为二,而且有一半被地狱的恶魔烧成废墟的那位可以排除在外。“

    ”确实,很久没有我们的国王那样勇敢而睿智的人了,“听到他的话,第一个说话的士兵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崇敬的光芒,”我们伟大的国王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能够和永歌帝国皇帝拥有一样地位的人,然而在我看来,我们锐意进取的皇帝比永歌帝国那些只会持盈守成皇帝老爷们强多了!“

    刚刚接话的那名士兵一拍脑袋,像是突然发现了一处宝藏似地嘿嘿低笑道:“亲爱的杰克,您怎么啦?平日里您总是提起沿途路上哪座村庄的姑娘更美丽,哪位贵妇人更具有贵族小姐的气质。我还以为您只在意哪个姑娘能成为您的心上人呢,难道是我错了,还是说,因为旅途无人,所以您喜欢我们伟大的国王了?“

    ”请注意您的言辞,科尔,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进华尔西河里面去。我还要掰开你的嘴,让圣洁的河水洗涤你肮脏的舌头。“杰克恶狠狠地说,但神情怎么看都是带着笑意的。

    沃迪和弟弟斯维亚托在一边的塔楼上,听着战士们肆无忌惮地拿刚刚加冕为双鱼帝国皇帝的路易·罗斯纳卡开玩笑,相视一笑,都是无可奈何。战士们就是这样,平时就是枯燥地谈论着天气,女人,还有将领们的私密。好不容易有个新鲜的话题,可以舒缓紧张的情绪,他们怎么会阻止。难道要让他们谈论,在白天的战斗中又有一名祭司被恶魔的利爪掀开头盔,把脑壳抓破?难道要他们谈论,一名暗精灵射中了他们身边一名弟兄的咽喉,他倒在地上挣扎地喘了好久才死去?他们只能不停地用强做出来的欢笑,和那些和他们无关的“有趣”的话题麻痹自己,不然早晚会被压垮。

    ”这是第几次了?“斯维亚托双臂张开,靠在城楼的了望孔的边缘上,做出像泡温泉那样的懒洋洋的姿势。他抬起头,却不能看见点缀着星辰的夜空,只能看见因为撞击次数太多而有些损坏的警钟。

    ”什么第几次?“沃迪正在轻轻擦拭着手里的法杖,闻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弟弟。

    ”进攻,“斯维亚托依然仰着头,把平时高傲的下巴对着哥哥,然而现在,他的脸上满是悲凉,“恶魔们发动第几次进攻了?阿塔兰卡的精灵们在森林和草原的边界作战,他们能得到自然的眷顾,从容自如。而我们,没有了骑士,就只能依靠坚固的城堡来抵抗恶魔,被动地防御。混蛋,这还真是让人生气。”

    ”大概是第八次吧,还是第七次。我也记不清了,你知道苏吉娜有多疯狂嗯,你知道,我不是说她对你做的那件事。话说回来,从我们认识她起,已经七年了吧。”沃迪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女巫师还真是他们命中的魔星啊。

    ”是啊,已经七年了。”斯维亚托抿了抿嘴唇,他的嘴唇已经干涸了。喝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水,斯维亚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刮了刮嘴角,又抿了抿嘴,把所有的水一滴不剩地弄进肚子里。

    七年了,认识她已经七年了,斯维亚托和她之间的感情,做哥哥的又怎么会不了解?沃迪心中一阵疼痛,悄悄转过身离去。他走到台阶下,扑了扑地上的尘土,抱着手里的法杖坐下。温柔地看着手里的法杖,他呢喃道:”我们认识也有七年了吧,菲伊利亚?“

    沃迪把脸紧紧贴在法杖上,上面的纹路轻轻颤抖着。不知不觉中,沃迪双眼沉沉地闭上,那柄法杖发出的光芒,像手一样托着他的面孔,感受着他的呼吸

    回到七年前,作为王国见习法师的沃迪骑在自己的魔法扫帚上,飞向银铃堡南面的猫之森林。他刚刚领到了一个来自导师道格拉斯的任务——国王路易·罗斯纳卡手下的一名法师在猫之森林附近,感受到了强大的法力波动。根据经验推测,猫之森林里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件拥有强大法力的宝物。但因为猫之森林面积太大,她发出了求助信息,请求在银铃堡的法师协会派出一名擅长探测的助手,协助寻找宝物。

    说到探测,整个银铃堡最出名的法师就是绰号是”风语者“道格拉斯,他能从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而他的徒弟,素有”花语者“之称的沃迪,则是具有和植物沟通的能力。由于那名王室法师的法力比起道格拉斯弱了许多,再想到这次是在森林里寻找宝物,道格拉斯完全失去了兴趣,只是推荐沃迪去协助那名王室法师。

    迎着迎面吹来的南风,沃迪裹了裹因为风而飘起的袍子,抓住袍子的两个后角,使劲向前拉,直到它们凑到一起。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的袍子因为兜住了一股迎面撞来的气流而膨胀开来,就像是装满水的水囊,鼓鼓囊囊的。他无奈地松开了手,被困住的空气一哄而散,袍子又飞了起来。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种样式的法师袍,我要是知道了,一定要送给他一记火球!“沃迪有些气急败坏,飞翔时的长袍后摆给他带来了很大阻力。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抓住扫把的手,想要做出一个施展火球术的动作。

    又是一阵猛烈的南风呼啸而至,沃迪摇晃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抓住扫把。缓缓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他有些羞愧,因为刚才摇晃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所有动作都只是出于本能了。

    ”算了,算了,连道格拉斯老师都没有意见,我有意见有什么用?“沃迪悻悻地想,”连自己还在扫把上都会忘记的傻瓜,吃了一吓就不会思考的新手,嘴里吐出的话能有什么份量呢?罢了,还是快点赶到猫之森林吧。“

    这么想着,他开始专心操纵那把扫帚。他感觉到扫帚摩擦空气的声音逐渐变得更加尖锐,底下景物后退的速度也加快了。他高兴地继续注入魔力,于是扫帚以更快的速度飞了起来,如同天际的一颗流星,唱着欢快的歌飞过,让白云也为之变得更加轻柔。他故意调转扫帚,从云中央穿过,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那些雪白柔软的可爱物体像是要欢迎这位调皮的客人一般,用湿润的气息把他包裹起来,让他有种置身于湖边的感觉。

    ”这真不错,哈,我下次一定要带斯维亚托上来玩玩,“沃迪一面兴奋地想到,一面继续寻找云朵,”可惜,我的技术还不够好哩!而且,两个人也更危险了,还有斯维亚托不是法师,这就更加危险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要是有一只狮鹫兽,或者是飞马拉的车,我就能带他上来。而且,那个时候我还会更加轻松,毕竟是活物嘛,只要一个口令就能让它们乖乖听话,就像道格拉斯老师一句话就能让我去做事一样。“

    正这么想着,他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一大片碧绿。他回过神,向地面看去,那是一片茂盛的森林,一条蔚蓝的河流,像是一把蓝宝石长鞭,把它分成大小差异明显的两块。沃迪一眼便认出,这里就是猫之森林,于是他开始缓缓减速,并且控制着扫把下降。

    沃迪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看似无可奈何地向地面坠落,但他的眼里并没有慌乱。在快要坠到地上的时候,他猛然再次注入魔力,扫把下坠的速度一下慢了起来,一直落到距地面半米的高度,悬浮在那里。

    灵巧地跳下来,沃迪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袍子,把头上的法师帽扶正,又把帽带系紧了一些。再低下头,勒紧了袍子里的腰带,又左右扭了扭脚踝,看看靴子是否依然光亮,裤脚有没有翻出来。一切结束后,他满意地笑笑,收起扫把,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

    ”老师说那是个女法师,法力和我是半斤八两,难怪老师不亲自来。要是让老师给像我这样的人做助手,天啊,那简直是对整个银铃堡法师协会的侮辱!“沃迪有些好笑地想。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最清楚了,他从不觉得自己这么想这是对自己的低估,更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的体现。

    ”请问,您是银铃堡来的法师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沃迪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一步跳开,回过头去。只见刚才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多出一名少女,穿着镶金边的红色长袖礼服,里面是一件黑色连衣裙,胸前戴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她的头上也有一顶法师帽,但是和法师协会的法师帽不同,鲜艳的颜色显得更加华丽。一头乌发自由地披在肩头,形成一条带着亮光的瀑布,像是要展示它们的柔顺那样。前面的刘海看起来像是特意做成散乱的样子,因为透过这黑色的幕布,红色如葡萄酒一般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不知为何,沃迪坚信那种笑意底下的情绪是她不想让人知道的,所以用头发遮住了。

    沃迪皱了皱眉头,身上感到丝丝凉意。那名少女却自顾自地向他走来。若无其事地做着自我介绍:”薇薇安,尊贵的路易王陛下的宫廷法师,谨代表伟大的王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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