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俱已安排妥当。若夫人是因体寒或是体虚而不易受孕,便叫董大夫开了那见效极快的药方。方子所用之药,多为药中珍品,效用颇好。视病情而定,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五个月,总归半年之内即可痊愈。可服用这药,需忌行房事。”卫千辰语气淡淡地道。
来宝闻听此言起初眼睛一亮,很是兴奋,随即又皱眉道:“可是若夫人并未有这些病症,也不需服药,又该如何?”
“那便少不得要为她开些避子汤了。”
“可那董大夫医者仁心,竟也答应了?”
“那董大夫人老成精,怎会不知豪门世族那些个弯弯绕绕?大夫人服此药最多不过半月,何况,为她开的药极为讲究,并非寒烈,不会伤了根本。”
“如此倒也周全。此事有了着落,我们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来宝喜笑颜开道。
“我看你呀,没有哪一日睡得不安稳的。”卫千辰嗤笑道。
来宝红着脸颊嘟着嘴巴不说话,伺候着卫千辰洗罢脸、刷了牙便回房安歇了。
翌日清晨,绝凌阁。
“夫人这才送走了将军,便这般哀愁,莫不是怕这一日太过漫长?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情意叫鸳儿好生羡慕!”青鸳瞧着谢雨薇满面愁容,卖乖逗趣道。
“夫君昨夜回来,说是父亲母亲安排了大夫,今日为我看诊。”谢雨薇沉着脸道。
“为夫人看诊?这是为何?”
“自然是不满我入府至今未能给国公府添丁增口。”
“国公爷和夫人他们怎可如此?”青鸳面色大变,焦急道:“夫人你身子虽不强健,却也安泰得很。要不了多久便能喜得麟儿,他们何苦如此急不可耐,教你心中不安。”
“他们要诊便诊,横竖国公府的子嗣要紧。”谢雨薇叹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锦香通传后引着董大夫进了绝凌阁。谢雨薇正坐在案旁等着,只见来者是个衣着朴素,其貌不扬的老者,他只身背着药箱,身边竟连个药童也无。谢雨薇不由心生不满,卫国公家大业大,深得帝心,这等关乎子嗣后代的大事不从宫中请了御医来,倒叫这么个游方郎中给她看诊。
“夫人。”董大夫拱手弯腰行礼。
谢雨薇连忙收起心中的轻视,嫣然一笑道:“董大夫快请坐。我身子并无不适,只是家中长辈担心我体弱,不易受孕,故此请了大夫为我诊治。劳烦你了。”说话间,谢雨薇将右臂搭在案上,轻拂衣袖,露出白生生一节手腕。
“得罪了。”董大夫并起三指,放在谢雨薇脉搏之上,凝神静气,细细诊断。
未及一刻钟,董大夫收回手,不慌不忙道:“夫人身体虚寒,确是不易受孕”
乍闻此言,谢雨薇与青鸳面色均是一沉。
“大夫你可能医治?”谢雨薇急忙道。
“夫人莫慌,此疾并非疑难杂症,寻常人家也可治得,只是所需时日略久。我这里有一副温补方,用药珍奇,可补身益气、暖体驱寒。夫人若用了,半年内便可痊愈。”
“如此便好”谢雨薇松了口气。
“夫人,这方子虽好,却有个禁忌——服药期间,切不可同夫君行房,否则药效便大打折扣。老夫听闻将军成婚至今尚未纳妾。如将军这般身强力壮,血气方刚之人,在您疗养期间恐怕颇受煎熬,夫人可亲自做主为将军安排上几房妾室,好生服侍。这样也算是两全之策。”
亲自为夫君纳妾?这算什么两全之策?谢雨薇心中愤愤,语气犹疑道:“若我用寻常方子医治便无此禁忌么?那又需多久?”
“寻常方子,自是无此禁忌。只是依着夫人的病症,怕是要近两年方可见效。子嗣之事为重,夫人您可要三思。”
纳妾之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可我成亲至今已近两年,若是再因病耽搁两年四年无所出,即便夫君不会休妻,卫国公府尚能容得下我,整个京城也会对此议论纷纷、对我指指点点更何况,此事的后果,我又何尝敢拿来一赌?谢雨薇思前想后,勉为其难接受了这副药方。
董大夫取出笔墨,开了方子,笑眯眯道:“夫人,这方子您收好。稍后派人到济安堂先取半月的量,每日用过早膳晚膳后各服一碗。待半月后可再行诊断,我也好依您的情况增减药量。”
待谢雨薇收下药方,董大夫又细细嘱咐了青鸳此药的熬制方法,这才收了诊金施施然离去。
“夫人,这老大夫瞧着衣着朴素,人也和善,收起诊金来可是毫不含糊。单是这么一副药方,便收了咱们一两银子呢!”想到方才递出去的一两诊金,青鸳不禁嘟囔道。
“瞧你这副家子气的样子。这董大夫既能开出这等方子,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更何况,这是到国公府看诊,自然收的多些。”
“夫人,您真的要为将军纳妾么?”青鸳支吾道。
“将军他虽颇为精猛,却不是重欲之人,这点,从我入府至今他从不提纳妾之事便可知一二。再者,他虽年少有为,威名赫赫,对待感情却极为生涩。他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样一心一意,恩爱非常的父母,想来心中对这样的感情亦是十分歆羡。”谢雨薇眉飞色舞、欣欣自得道:“我便是用了这方子又如何,总归要有子女傍身,我这将军夫人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稳。难道真要再拖上两年,沦为一个子嗣艰难的弃妇、京城里彻头彻尾的笑话?至于纳妾一事,只要我红着眼睛‘委曲求全’地劝劝将军,你且看他会不会答应。”
“夫人,你可真有法子,将咱们将军的心思看的是一清二楚。”青鸳面带惊奇地感叹道。
谢雨薇叹息一声,道:“初闻我患了身体虚寒之症,要用这作怪的药方,我心中亦是七上八下,张皇失措。可经仔细斟酌,眼前又豁然开朗。我这夫君啊,就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他躲得了战场上的长枪短剑、尔虞我诈,却敌不过我这柔肠粉泪,百转千回。你呀,也要学着些。对待男人,你先要把他们看个通透,方能把他们吃定。”
谢雨薇这番言论直将青鸳听得连连点头,不住应和。
“单是诊金便已是不菲,恐怕那药方更是金贵,仅靠我那一星半点的嫁妆和私房怕是撑不了几时便要囊空如洗。鸳儿,你随我去库房中取些银两,再遣锦香带着药方去济安堂抓药。”
“夫人,这等关乎你身体的大事,还是鸳儿亲自去了才放心。”
“你呀,就是爱为我操心。如今你年岁渐长,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你若有心仪之人,定要说与我听。我定为你安排妥当,叫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谢雨薇笑吟吟道。
“夫人你莫要拿鸳儿寻开心,鸳儿鸳儿要一辈子守着你,陪着你呢!”青鸳面红耳赤,羞羞答答道。
这主仆二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一同向绝凌阁库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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