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临渊的脸上渐渐升起的怒气，余元卜连忙低下头努力吃着饭。
她知道自己刚刚把话问傻了，但那是没经过大脑的话。傅临渊的话确实太让她震惊。
如此深谋远虑、用心狠毒，以前那个傅临渊是没有的。感觉到从傅临渊身上传来越发强烈的怒气，她只能埋头苦吃进行到底了。
傅临渊似乎很讨厌，她拿过去的傅临渊，跟现在的他相比较，更不喜欢她在他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
“那我们接下来，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李拱问道。
“你去知会一下齐橹家乡的知府，让他知道齐橹现在很得势。时机差不多了就让那知府，私自以齐橹的名义寻个新地建房子。”
余元卜还是搞不懂，傅临渊这次又想干啥，那几个内阁成员大概也与她一样不懂。但大家都有默契地不去问为什么，反正以傅临渊的心机之深沉，这绝对是又一个制敌的毒计。
“我这里有个推动新政的折子，能否请大人过一下目？”李拱站起来，双手捧着一个折子递到傅临渊的面前。
现在杜威借道蓝在朝中积攒势力，傅临渊候机反击，实在不是推新政的时期，而李拱却慎重其事的呈上来。
难道这新政，有什么制敌的奇招？余元卜奈不过好奇心，含着筷子悄悄探头去偷瞄着。
傅临渊一目数行，快速扫过之后，回头对余元卜微笑道:“感兴趣？”
余元卜分不清他笑容里的意思，只能本着对自己诚实的心，呆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拿去看吧！”傅临渊把放到余元卜的手，轻声道。“要觉得有意思就留下，若是觉得没趣就还给次辅大人。”
五个官员齐刷刷地看向余元卜，似乎在重新评估她的份量。李拱更是若有所思地，往余元卜的手看了好几眼。
余元卜瞪着手中的烫手山芋，刚刚的好奇心已全无。这些内阁成员都是心机深沉的家伙，明明都在看着她，眼神却没透露一点东西。
即然猜不透他们的意思，余元卜只好在仔细看过后再作决定。
“好像不错的，是你收着还是我先帮你收着？”看完之后，余元卜看着傅临渊问道。
新政确实好，难怪李拱慎重其事，但傅临渊的态度不明。他现在把折子丢过来，分明就是让她为难。
如果直接还给李拱说不定会得罪人。留下就得用傅临渊的名义，不然以一个男宠的身份，会让那些文官觉得被辱了。
傅临渊即然要表现得很宠爱她，就不会直接驳了她的意思。她说好的东西，很“宠”她的他，自然要同意留下了。
“即然觉得喜欢，就先收着吧。”傅临渊看着她微笑一下，眼中快速闪过一抹赞赏的神色。
“好。”她很顺从地回以一笑道。“我就先帮你收着，回去你再收妥。”
傅临渊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余元卜回以甜甜的假笑，将折子视若珍宝般收妥。当她收好折子后，才注到几个官员眼睛足足瞪大了一倍。
“难怪首辅对你盛宠至此。”户部尚书干笑着道。
实在不知他这句话是否有歧义，余元卜只能也对他回以甜蜜的微笑。傅临渊对她的盛宠是假的，别人看不出来，她就不信这五个老滑头的会看不出来。
事情似乎都已谈妥，大家都静默地吃着饭。余元卜却没再动筷子，刚刚勉强吃个半碗，现在已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傅临渊了看了眼余元卜面前的碗，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道:“即然不吃了，就回去吧。”
余元卜点点头，对那几位内阁成员行礼后，随傅临渊站起来离座。五官员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送傅临渊到门口。
余元卜边机械地随傅临渊走着，边想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带她来这里不会是为了逼她吃东西，和为难她的吧？
“好俊的生，可愿让奴家侍你？”
路经正厅时，一个衣着艳丽的妓女，突然投入余元卜的怀里。娇声娇气地依偎着她的肩膀，右手还极暧昧地抚向她的衣襟。
余元卜正想把她推开，却发现那妓女正悄悄地用左手，把一团纸塞到她的手中。她心里一顿，脸色如常地把纸团握紧。
傅临渊脸色一冷，用力推开那个妓女，大喝道:“呼哉，把这女人的右手砍了。”
“是”一直跟在后面的呼哉，手起剑落便让那妓女血溅当场。
那妓女的惨叫声，跟周围那些人的惊叫声同时响起，现场马上乱成一团。有在场官兵出来寻问的，看到是傅临渊都惊慌失色地退了下去。
结果竟造成那个妓女抓着手，在那里痛地惨叫着，竟无人敢上前寻问。那个妓女痛得全身都发抖，却惨白着脸不敢离去。
余元卜直瞪瞪地看着地上的断手，傅临渊温润的笑容一个个在脑中浮现，最后停格目前这张冷峻的脸上。
那个温润如玉的傅临渊，真的徹底消失了吗？为什么他能如此冷酷地下令，看着人家血溅当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傅临渊避开余元卜的注视，冷声道:“以后谁敢再碰她一下的，定不轻饶。”
呵呵，古人说的三千宠爱比起，此刻的她是不是有所不及？余元卜在心里惨笑一下，刻意避过地上那滩血，看向自己的脚尖——鞋上有几点鲜红的血。
这几滴血比中午的太阳还要刺眼。余元卜倍觉不适地动了动脚，可惜此刻没有裙摆可以将其藏住。
傅临渊也发现了鞋子上的血滴。他拉余元卜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蹲下把她的鞋子脱下来扔掉，又抱起她往门外走去。
“傅临渊……”余元卜低声道。“让人给她包扎一下吧。”
余元卜知道，如果傅临渊不开口，整个京城将会无人敢医那个妓女。
“呼哉，你去处理一下。”傅临渊说完，便抱着余元卜上了候在门的轿子。
车内心字香已点燃，轻烟在金蟾香炉周围徘徊着。
“你明天入宫陪你姐姐两天吧？”傅临渊慵懒地倚在车身上，看起闲适，眉眼间的倦色却难掩。
余元卜把视线，从香炉移到他的脸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之前她好几次想进宫看姐姐，他却怎么也不肯同意，现在怎么又突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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