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为了方便调查三人选择了分头行动，边觉宇单独行动，林言则和徐燕一起。
其实一开始来黑街的时候，徐燕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林言之前给她说过关于黑街的一些事情，这地方怎么想都不是她这样的学生该来的。
但当真正来到黑街以后，她却有些意外，很简单，黑街的地痞流氓的确很多，但却很少有人乱来。换句话说就是你能经常见到那些看上去痞里痞气的人，待在路边正常地交谈，做着和自己的形象并不怎么相符的事情。
徐燕询问了林言一番，才知道黑街是市的黑暗面，没有法律的管制并不代表它本身没有规矩，相反黑街的规矩比市明面上的法律要恐怖得多。举个例子，在市的市刑法中，杀人罪是至少是十六年以上的刑期，具体视情节严重而定。
但在黑街，在任意帮派的领地内杀人，该帮派龙头、干部均有权利对杀人者发起猎杀，之前提到的清洁工可杀死此人带去回收屋领取收入，领到的钱翻倍。
而这样的法则，是由各大帮派组织干部级成员联合签署的条约，他们有私心，这是对本帮派成员的一种庇护，某些意义上更能维持帮派之间的平衡，减少了很多没必要的大规模矛盾。
当你的旗下出现犯罪者时，无论你多么想庇护他，他都不可能在黑街有立足之地了。
了解到这些的徐燕当然是非常惊讶的，很早以前她在许家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黑街的事情，许谦把它形容为“规矩的渣滓聚集地”。
那时候她还不是很理解这话的意思，现在看来，这种组织性明确的黑道，反倒比那些乱来的帮派要严谨不少，这大概也是它们可以和政府有关组织抗衡这么多年的原因所在。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徐燕撞了撞林言的肩膀问道。
“你把自己带入成不良少女还挺合适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流氓的味道。”林言笑道，“我们要去的是‘夜隐’帮的领地，他们是黑街最大的情报贩子组织，只要给他们相应的东西，什么情报都能拿到手，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可以作为禁忌的。”
“谁流氓了……”徐燕郁闷地接了一句，随后道，“不过如果想要调查，为什么不直接绑掉各个组织的高层挨个盘问，如果是边觉宇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徐燕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连许谦和狼头的干部都不敢招惹的人，直接去盘问那些干部级的成员，应该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你的想法也太粗暴了，我们是做那种野蛮事情的人吗？我和觉宇都是绅士。”林言笑道。
“嗯……我不觉得单手把墙壁摁出窟窿，骑摩托车在墙上跑的人可以被称作绅士。”徐燕吐槽道，“你们这样的一般在影视剧里被称作超人。”
“哈哈哈……这个称号不错，觉宇回来了我会给他说的。”林言大笑，随后笑眯眯地看了徐燕一眼道，“觉宇和黑街有些渊源，他不适合直接出面，不然也不会伪装面容了。而且黑街的干部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他们有在大牙上埋毒，逃不出的时候会直接自尽。”
“听起来和谍战剧里的内线挺像的。”徐燕喃喃道。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最好也是最实用的保密方式。”
林言说到这里，继续笑道，“有的帮派审讯方式令人发指，比如武帮在活捉高层干部的一瞬间就会麻醉对方，然后拔掉所有牙齿用专门的仪器直接撑开口腔，只给他留下勉强说话的能力。你在许家大宅的地下室待过，那里有什么样的审讯设施你应该知道。”
徐燕听到这里打了个激灵，不愿再多问了，她用视线偷偷地看着林言，他就在她的身边插着手吹着口哨，看起来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可这些日子下来，徐燕已经看见了他太多次的变化，她有些捉摸不透林言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脸上总是带着笑，即便是不满的时候也只会用淡淡的语气和你说话，但那种感觉却比任何暴躁的怒气都要恐怖得多，直到现在徐燕都还记得那天在许家被枪击时，林言的模样。
仿佛中枪的人根本不是他，他脸上甚至都没有怒意出现，也许在许家大宅里边觉宇震怒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边觉宇的身上，但徐燕却是在看着林言的。
只是一瞬间，就那么仿佛是错觉的一瞬间，徐燕在林言的脸上看见了她从未见过的笑意。这件事她一直想问林言，但她一直不敢问，因为那时候的林言完全就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脸也不会红的。”林言的声音传进徐燕的耳朵，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神了，顿时俏脸通红，这人为什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调戏她一番。
低下头的徐燕并没注意到，林言的眼睛瞥过来扫了她一眼，只是一瞬间，但却流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在林言和徐燕穿过黑街繁华的红灯街后，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个大型的地下广场。广场很空旷，和那种建立在市区的社交区完全不同，广场就是一片很单纯的空地，单纯到除了因为长时间的潮湿而生出的海苔以外，他们脚下踩的就只剩下梆硬的水泥路面。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林言的手臂突然横起，将徐燕拦了下来。
徐燕虚起眼睛看过去，这才发现前方有着两拨拿着武器的人正对峙着，除了领头的干部以外，双方的穿着彼此统一，手上拿着的都是甩棍、钢管和大号的砍刀，这些东西在黑街里甚至有开设的有专卖店，至于枪械在规模的械斗中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帮派开战？我们是不是绕道比较好？”徐燕声问道。
“绕不过去的，夜隐帮的据点只有这一条路。”林言笑了笑，手放在了腰间的墨隙刀上，“直接过去吧，他们还在对峙，就说明夜隐还没有允许他们开战。在这种大帮派的领地上械斗，是要得到帮派干部的许可的。”
说完，林言牵住徐燕的手，直接向那对峙人群中间空出的一条窄道走去，感受到投到自己身上的一道道凶戾的目光，徐燕感觉腿都有些发软，林言却是拉着她，淡然地穿了过去。
气势，徐燕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势，这是双方都有死的觉悟以后，才会出现的气势，她不是没见过群体斗殴，但这样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徐燕看见了一些男人脸上的决绝，握着甩棍的手上满是青筋，在开战以后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上的东西抽爆对手的脑袋吧。
“阿言，这样的械斗避免不了吗？”徐燕轻声问道。
“黑街有规矩不假，但他们是黑道，而这里是黑街。”林言感受到她微颤的手，同样是轻声应道，“在加入帮派的时候，他们就做好相应的觉悟了，有时候命运是早就规划好了的，你看到的是他们惨烈的一面，对他们而言，这却是能够养活家人的机会。”
说到这的时候林言顿了顿，淡声道，“有时候活着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徐燕沉默了，她不知道林言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突然的话语，两人就这么走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过他们，仿佛走过的两人只是不存在的幻象罢了。
在即将走远的时候，两名拿着文书的青年从他们身边跑过，在将文书交给双方干部的一瞬间，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便传进了徐燕的耳朵里。
林言悄悄地走到徐燕的身后，为她挡住了那些她不想看见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