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大宅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徐燕就激动地爬起来了，一旁的许颜月却还在沉沉地睡着，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被子，时不时还嘟囔两句什么。徐燕顿时乐出了声，伸手将许颜月压在身下的长发拨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洁的脚在地上留下“哒哒哒”的一串脚印。
穿着许颜月睡衣的徐燕看起来也活像只出笼的兔子，粉色的吊带睡衣还有半截肩带掉了下来，香肩半露的徐燕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自顾自地刷着牙，因为睡姿不好而乱七八糟的长发四下绽放着。
收拾好的徐燕换上了便服，悄悄带上门溜出房间，跑到了大宅的后院里，又一次跃到了藤床上，两只脚甩开拖鞋，她像只刺猬一样蜷曲成一团，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你在家一直都是这幅德行吗？”
藤床的树梢上传来林言的声音，吓得徐燕险些摔下去，她忙抬起头，这才发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坐在了树梢上，手上还拿着本薄薄的册子翻阅着。
“偷看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徐燕哼哼一声，重新躺回了藤床上。
林言笑着合上册子，顺着树枝滑到了藤床边上，徐燕也不拦他，她之前都在林言那屋里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夜了，林言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只是两人就这么待在同一个藤床上，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徐燕还是不想先起来溜掉。
开玩笑，自己要是先开溜，那不是说明我心里有鬼了吗？
只是这样子有点难受啊……因为林言占了藤床的后半段，徐燕的腿伸不直，只得一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虽说这么看林言的侧脸让她有种欣赏偶像剧的感觉，但她还是想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啊！
“也不知道让个位置……那么大个屁股把我地儿都占了……”徐燕声嘀咕了一句。
“噗。”林言显然是听见徐燕的话语了，随手就将徐燕揽了起来，在徐燕的惊呼声中将她放平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用册子盖住了徐燕的眼睛。
“这样不占位置了？谁屁股大了，女孩子家一天到晚说些什么东西。”林言还不忘记敲一下徐燕的额头。
“我……”徐燕说不出话来，幸好脸上搭着册子，不然这么看着林言的脸，指不准她会害羞到什么地步，枕在林言的腿上很舒服。徐燕并不知道，林言自带的气场会将周围的一切灵力全部排斥开来，也就是说和林言待在一起的人不会受到灵的影响。
林言将手覆在册子上，即便是隔着册子，林言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气息，最重要的是徐燕的体温急速上升着，已经有些烫着他的大腿了。林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淡淡地灵气悄然释放出来，安抚着徐燕的心情。
两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林言才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但我见你一直和许颜月在一块儿，就没有去打扰你们。”林言淡声道。
“抱歉？”徐燕的声音有些模糊传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那天我动作慢了，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林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没有想到这次的灵已经杀过人，成了彻头彻尾的凶灵。”
“……嗯，你是该道歉，你知道那天我都摸到自己眼珠了吗？”
“听起来像是挺别致的回忆……”林言接了一句。
“这样的回忆我一辈子都不想有好吗？”徐燕气哼哼地说了一句，“总之我不管，就一句道歉我是不答应的，你既然提到这一点了，就得有点诚意。”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林言笑道。
“这个嘛……”徐燕一把摸掉脸上的册子，两人的眼睛就这么对视着，徐燕狭长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透出狡黠的光芒，“先欠着，反正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件事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言听见这话，顺势托着徐燕的后脑，将她慢慢推了起来，笑道，“好，我答应你，我欠你一件事情，不过现在我该去房间里收拾一下了，一会儿许家的宴会就要开始了，你不去打扮一下吗？”
“都是老同学了，我是什么性子他们又不是不清楚。”徐燕哼哼道，“打扮，那是我燕子会做的事情吗？我没穿着睡衣参加宴席就是给他们面子了。”
“这么说我面子还挺大的，每次你来我家都没穿睡衣。”林言笑着调侃了一句。
徐燕顿时拎起拖鞋就冲过来要咬他，看着林言走掉的身影，徐燕这才放下了手里的鞋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经过了这些时日，她已经把林言视作了可以深交的朋友，但许颜月倒是一直认为她喜欢林言，毕竟在许颜月的跟前，徐燕总是不断念叨他的事情。
回到房间的林言，拿出了之前许家为他准备的正装，打好领带熨好西服，林言便坐在了床上，摊开手臂平躺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给觉宇打了电话，大概自己心底还是希望能去见他一面的。九狩解散这么些年，林言都快忘记那些孩子长什么样子了，每个狩鬼师每时每刻都会见到思念过往的灵体徘徊在周围，林言也是如此。
只是他的过往太过不堪，已经不适合拿来思念了。
徐燕他们像是充满了生机的源泉，流到了林言早就干涸得不能再干涸的心田里，尽管他知道自己早就不该去奢求这些所谓的温暖，但当他们靠近自己的时候，林言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抓住他们。
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了。
明明林言自己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言深吸一口气，无论他曾经干过什么，但如今，至少今天，他还是想做回那个傻傻的林言。他坐起身子坐在了镜子前，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透过镜子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瞳孔之中仿佛有着一汪看不见底的暗河，林言仿佛能看见镜子里的林言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你是恶魔，我不是。”林言的手覆在镜面上，挡住了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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