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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始乱终弃的将军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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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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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里的意思并不吉祥。

    谢垂珠预见了被拷打折磨的下场,当即面露痛苦之色:“就算书信还在,又怎样!那些信都是假的,是你派人伪造的!”

    她还是提出了这一点。

    为了诱使顾铭之说出更多的讯息。

    “是奚惑那个老头子说的么?”顾铭之依旧很和气,眼神悲悯而暗含审视,“孩子啊,一个只会念书的酸儒……哪晓得官场上的事?你知道当年廷尉从谢未明的住处搜出多少信件?二十多封啊,新的,旧的,全是谢未明和北衍往来的书信。”

    “——你觉得,廷尉署查案的人都是饭桶,无法勘定鉴别字迹的真假?一两封也就罢了,这么多的信,都能仿么?”

    “谢未明,是真的通敌了啊。”

    他轻描淡写说着,加重脚上力道,“顾某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回答,颛儿如何死的,被谁所杀?想好再说,趁着我还有心情和你好好对话。”

    顾铭之向来待人和善宽厚。

    治下不以严苛貌,凡事常能体谅人。虽然官大,却没多少架子,有时候走在路上,被寻常百姓冲撞了车辇,也不多加追究。

    甚至亲自下车,为那饿得头晕眼花险些被马蹄踩死的妇孺,递上碎散银钱,瓜果零嘴儿。

    他像是一尊笑面佛,对谁都宽宏得很。

    可他亦有雷霆手段,决策办事从不犹豫,桩桩都是狠断果决,擅会斩草除根。

    上一刻能在街边买瓜果零嘴,安抚受惊的妇孺;下一秒就可能因为他们想要状告明通商行,而吩咐车马从人的身躯碾过去。

    他的心是冷的,以至于平时表露出的仁慈,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一种对蝼蚁虫豸的施舍。

    从某种程度而言,顾铭之和顾颛的确是亲父子。

    他们有着一脉相承的恶劣冷血,也有着无法更改剥除的傲慢。

    这份傲慢,有时候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谢垂珠浑身发颤。她抱住踩在肚子上的那只脚,竭力起身,哆哆嗦嗦道:“国子学……国子学那天晚上,后山有三个人……”

    顾铭之重复:“三个人?”

    “对,三个。”谢垂珠神情似乎很矛盾,声音越来越低,“有顾颛,还有……”

    “还有谁?”

    顾铭之想听得更仔细些,不防谢垂珠屈起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胯下!

    猝不及防下,哪怕是常习武艺的顾铭之,也被撞得痛苦狰狞,浑身失力。谢垂珠瞅准机会,翻身一滚,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

    她没有犹豫,对准顾铭之的后背要害部位捅下去。

    先前,伪装歹徒绕弯子说话,是为了套取旧案讯息。谢垂珠没想直接杀人,她拥有的线索太少了,既不知道谢未明为何被害,又不清楚凶手是否只有顾铭之一人。

    正如顾铭之自己所言,他本无坑害谢未明的必要。这桩通敌案很是蹊跷,谢垂珠想套话,想榨取哪怕一点点有用的讯息,推动查案的进度。

    她被假意不设防的顾铭之所骗,落到这般境地,已然没了选择。

    她现在必须杀死顾铭之。

    谢垂珠一刀下去,没能捅穿他的后心口。

    顾铭之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她的袭击。他半跪着,一只胳膊撑住地面,声音恼怒而不可置信:“你动了什么手脚?”

    药效发作了。

    上好的禁药,花大价钱搞到的玩意儿,抹在刃尖沾染血肉,只需片刻便能侵蚀整具躯体。

    它没毒,单纯会让人四肢无力,提不起劲而已。

    谢垂珠不答话,握紧刀柄,再次捅向顾铭之。

    这次,雪亮的刀刃深深刺入他的腰腹。

    顾铭之还是避开了要害。

    他底子好,对于药物的抵抗力,要比寻常人高一些。护住脏器的同时,还能拽住垂珠的手,将她掼到地上。

    两人厮打成一团。

    谢垂珠挨了几拳,肩膀和肚子都痛得要命。胃部也被击中,恶心得险些吐出胆汁来。凭借着可怕的意志力,她没有松开手中的刀,反而给顾铭之身上添了几道血口子。

    杀人并非易事。尤其对手是暴怒的男人。

    又一次挨揍之后,谢垂珠挥舞着匕首,勉强拉开二人距离。她站直身体,思考着如何解决顾铭之,挥刀之际却被对方踢飞了武器。

    小巧的匕首破开窗纱,落进茫茫黑夜。

    谢垂珠重新落入手无寸铁的境地。面前的顾铭之赤红了眼,踉跄着走过来,指骨捏得咯吱响。

    他还有余力。

    不用传唤侍卫,也能杀人的余力。

    谢垂珠绝望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她没有办法,只能抢先推开窗户,纵身跃下。外头栽种着枝叶繁茂的树,她跳下去的时候,脸和身体均被柔韧枝条抽打出血,脖子也火辣辣地痛。

    好在这些树枝起到缓冲作用,没让她直接摔死。

    身体砸进一片柔软草地,有好一阵子,谢垂珠喘不过气,半边脊背完全没了知觉。

    左腿似乎骨裂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跑。挑隐蔽的路,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

    阁楼里传来咚的一声。

    守门的侍卫没当回事,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他们一直能听到楼上细微的响动,咚咚啪啪的,是身体的撞击声。这情况并不稀奇,以往顾铭之点女人陪酒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动静。

    夜里来忘忧亭,可不就是为了那点儿享受嘛。

    当世崇尚悍妻之风,官员娶妻纳妾也有定额,顾氏自诩世家大族,总不会明面儿搞出十七八房美妾来。况且家养的不如野花香,顾铭之出来喝个酒睡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今夜来的这小姑娘,可怜又可爱,合该顾大人把持不住。

    两个侍卫谁也没想到,顾铭之是和谢垂珠在楼上互殴。毕竟谢垂珠那个小身板,看着就没啥危险性。顾铭之又身怀武艺。

    “听听。”一人摇头慨叹,啧啧出声,“玩得这么激烈,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

    另一个人侧耳倾听片刻:“没声儿,估计完事了。”

    他们并不知道,方才最后那声动静,是顾铭之不敌药效,晕厥倒地。甚至来不及传唤侍卫。

    “楼后是不是有啥东西?”他们自然注意到了谢垂珠跳楼时闹出的响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可能是山狸……”

    两个侍卫委实不够用。既要守门,又得注意周遭环境。

    平时顾铭之身边跟的人多。但顾颛昨日下葬,顾铭之心里烦躁,便只点了两个随从,来忘忧亭吃酒。

    忘忧忘忧,遣散忧愁啊。

    稳妥起见,侍卫们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一人守门,一人绕到楼后。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