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亭内。
郑守义与王阳两大儒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这珍大红袍不香了,喝到嘴里也索然无味了。
心酸呐……
怎么自己就没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子呢?
这是自毁儒道,文气无处可附?
这分明是将文气全融入骨子里了!
不行!
这天大的好处可不能让陈道言给独占了。
俩大儒的脸皮其实早就练得刀枪不入了,就在李霄准备蘸墨落笔时,王阳衣袖一挥,义正言辞道:“慢……老夫突然觉这诗差了那么点意。不如这样吧,就《醉风亭送恩师陈道言之玉门关又恰逢青阳居士》。”
此言一出,顿时惊懵了李霄。
青阳居士,你好歹也是堂堂意境大儒,要点脸行不?
“不妥不妥!”
郑守义捻话,正气凛然,“老夫有幸亲眼见战诗诞生,此乃年来之幸事,诗不如就《醉风亭送恩师陈道言之玉门关又恰逢白梅、青阳二居士对饮》。”
“善,大善!”王阳含笑颔首,仙风道骨,“还是郑兄考虑到,就这么说定了。”
卧槽!
么时候,大儒的脸皮比武夫还厚了?
李霄偷瞄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俩大儒,又首看了看宣纸,无语道:“这诗会不会太长了?学生所留白似乎写不下这么多字。”
王阳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你字写小点就行了,与诗而言亦无伤大雅。”
郑守义以为然,捻附和。
“无耻老贼,此乃吾之弟子为吾所作饯行诗,关尔等屁事,走开走开,莫要捣乱。”
陈道言气急败坏。
不过大家都是四意境,谁怕谁啊!
青阳居士不甘示弱,颠倒黑白:“子何时只成了你一人之弟子?你这像是人话吗?子你自己说说,老夫有没有给你讲解过经义,有没有给你授过课?老夫亦子之师也!”
额……应该有吧。
学于麓山书院,抬头不见头见,诸大儒师长肯定也给学子们上过课,解过惑。
郑守义一旁补刀:“犹记去年腊月,于梅园中,老夫亲自与子讨冬雪腊梅之诗该从何处着手,老夫与子称得上是亦师亦友啊!”
吐血!
这个郑守义加厚颜无耻,为了蹭热度,竟连亦师亦友都搬出来了。
和堂堂大儒相互称友,借李霄十个胆都不敢啊。
李霄瑟瑟发抖凌乱风中,只能可怜兮兮地把眸投向恩师寻帮助。
陈道言吹胡子瞪眼道:“有两年是郑兄你的寿诞辰,子如二十二,‘亦师亦友’于你口中说出,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嘿嘿,忘年之嘛!”
郑守义嘿嘿一笑,继续捻。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一定是人。了十八年的郑守义谙其道。
王阳见状,也是不甘落后。
好好好。
都不要脸皮了是吧?
行,那老子也不要,为了青留,豁出去了!
他大义凛然道:“尔等此言差矣!圣人曾言,三人之行必有吾师。子古传一,大学士,国士无双!虽是你陈道言之弟子,也可你郑守义之友,但亦可成我王阳之师!”
一语掷地!
众人皆骇!
郑守义原本以为自己够无耻了,为了留,不惜将李子提拔到“友”这一高度,但还是败给了无耻老贼王阳。
他只是脸皮厚,但人家是直将脸皮剥了不要了。
李霄继续瑟瑟发抖,圣人之言这么解释的好吗,不会遭雷劈吗?
陈道言揉了揉太阳穴,生无可恋。
碰上这两损友,他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经过一盏茶时间的理力争(唇枪舌剑),诗终于定下了——
《醉风亭送恩师陈道言之玉门关》这个不变。
然后。
下边附着一行小字:又逢白梅、青阳二居士与师对饮。
诗之下,多出一个副,这也是开创了诗文之河。
将诗文迹仔细贴身好后,又闲聊了一些有关于方的战事,陈道言这登上马车,一向。
迎风伫立于一旁的郑守义和王阳则含笑挥手道。
李霄久久未缓过神来。
见识到大儒们厚颜无耻的一面,他的认观有些崩塌,正在努力修补中。
……
个时辰后。
两大儒不拍了多少肩膀的李霄终于赶了城。
当看着在咫尺的老宅时,一股乡情怯的情愫于心头浮现,脑里零星琐碎的记忆也是慢慢开始拼。
记忆中,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俏脸儿从模糊转晰,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咦,怎么突然混入了一些奇怪的记忆碎片?
倾国之姿的俏佳人婶娘,在他记忆里却似一个恶毒的女人,竟挥舞着扫帚对他使用暴力!
幼年心灵的创伤竟来自于此!
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好吧。
儿时的记忆开始浮现……婶娘下手可狠了,揍得他屁股墩儿开,只因他不愿读书,想一个飞檐走壁的武大侠……
呵。
其实个少年郎心里都藏着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江湖侠客梦。
只是李霄的这个江湖梦堪堪冒头就婶娘大威天龙的扫帚无情扫灭。
他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悄悄靠老宅大门,本想给婶娘和妹子一个惊喜,却听到屋内传出很大的动静。
仔细一听,李霄敛了独属武夫的煞气,脸上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丫的。
竟然是来提亲的!
“阿莹妹子啊,你闺女十岁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年轻小伙子定下亲事了。内城大善人刘员外你总不陌生吧,他说了,只要你家丫头愿意嫁于他家小子,嫁妆分毫不要,而他刘家会添上一笔大大的聘礼……”
“唉,老姐儿道你家男人走的早,你将你那大侄子扯大也是对得起李家的祖宗了。下来,你哪怕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你那丫头呀。”
“还有你大侄儿如出了事,也害你遭牵连,这些日子尽白眼了吧。不过刘员外说了,他刘家嫌弃!若你闺女嫁过去了那就是一家人,他会想方设法搭救你那大侄儿。”
张媒婆着婶娘的手开启了喋喋不休模。若是寻人家,恐怕早就激涕零答应下来了。
只是,张媒婆却是碰上了硬茬。
李霄暗暗偷笑。
以为他的婶娘是柔弱女子好欺负么。
那是你没吃过亏!
婶娘叶莹慵懒地了个哈欠:“张姐儿,你说的有理。”
“这么说,阿莹妹子你答应这门亲事了!”
张媒婆大喜。
婶娘意味长道:“张姐儿,我李家唯一的男人还身处大狱呢,你说的有理也得经过他的同意行,要不你找刘员外疏通疏通关系,将我家小男人从牢里捞出来?”
张媒婆立刻哑火了。
刘员外可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
何况,刘员外哪有本事插手太子谋逆案?
找死不是?
不过张媒婆可不甘心,急中生智道:“妹子,李霄是你夫君大哥家的孩子,和你可不是一家子哦。你要嫁女,当然是你这个母亲的说了,他哪能的着?说了,他的状郎身份如可是陛下了呢,你又何看他眼色事?”
“娘,我不嫁!大哥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女儿哪有心谈婚论嫁?”
里屋,二八年华、高挑俏的李箬终于忍不住张媒婆的唠叨,急急冲了出来,对着张媒婆横眉怒视。
婶娘则像一个毫无主见的妇人,柔弱道:“张姐儿你看到了吧,我这闺女说不嫁呢,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用的吧。”
“妹子哟!婚嫁一事自是父母说了,哪轮到一个臭丫头自作主张……唉唉唉,你这丫头怎么事,怎么还赶人呐!”
原来,李箬拎起了扫帚,装牙舞爪之势:“你不走我可要揍你了!”
“张姐儿抱歉啊,丫头野惯了,又有兄长宠着,我一弱女子可不住。”
婶娘捂着心口,柔柔弱弱道。
张媒婆仍不死心,伸出,边退边说:“阿莹妹子,你仔细考虑考虑,刘员外说了,聘礼这个数,两!这够你一家子二十年开销了!”
“去告诉刘员外,我家妹纸不是他家那个病秧子能够惦记的,滚蛋!”
这时,大门突然推开,李霄大走进,一把抓过张婆子,毫不客气地将人家丢了出去。
不顾老婆子的哀嚎,大门砰然关上。
嘿!
若是以前,李霄还不好下手。
但现在嘛。
武夫。
粗鄙!
谁也没话说。
“大哥!”
李箬一阵惊呼,满脸欣喜,一把扔掉扫帚就朝着李霄飞扑过去。
不过临得了,堪堪止住冲势,脸上凝露羞意,总想起男女有,自己不是曾经那个跟在大哥后边的鼻涕虫了。
十岁,是大姑娘了。
李霄可没那么多顾忌,直将手掌落在李箬的脑袋上,笑呵呵道:“瘦了,不过这使扫帚的功夫倒是增进了许多,已有你娘成功力了。”
末了,李霄朝着风华绝代、本不似生育过的婶娘叶莹露出大大的笑脸:“婶,我来了!”
“来就好,你妹的婚事由你主了,一大早的媒婆吵醒,我补个笼觉。”
叶莹眸中讶异之色一闪而没。
似乎看到了十二岁之前的李霄,那个泼调皮的捣蛋鬼,而不是后来呆板正气的书生。
话落,了个哈欠,臀儿一扭,迈着优雅的莲进了里屋。
李箬终于可以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天大压力发泄出来了,屈地跺着脚,喜极而泣道:“呜呜呜,大哥你终于来了!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也见不到你了!”
梨带雨,我见犹怜。
若把婶母叶莹的比作是一朵艳盛开的牡丹,那么妹子李箬是池塘里最娇羞的荷莲。
“心吧,哥来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不哭哦,哭就变小猫啦。”
李霄勾了勾妹妹的鼻子,终于逗得李箬破涕为笑,锤了他好几记杀伤力巨大的小粉拳。。
卧室内。
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的婶娘抿嘴一笑,胜过宫粉黛无数。而原本藏于袖中的小剑也是敛了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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