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被捆绑起来装进棺材,而是被少女扶进了只有一个铁窗,一扇铁门的石屋。
石屋不算很大,但里面却放有桌椅、石床、草席和武器架。石壁上有四盏被点燃的油灯,将这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囚禁人的地方。
“我还无法确定你的身份,”少女紧盯着冉阿玉左额上的那道伤疤道,“所以得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半个时辰后你们就能行动自如,一日三餐有人送所以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她的声音此刻变得如同老妪一般低沉,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真实年龄。
“你是谁?”与林若雪一样,冉阿玉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吃力的问,“确定我什么身份?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们?”
“老身是谁不重要,”她缓缓地直起身子,“至于有没有冤仇我说了也不作数,所以就目前来说我并不会害你们。你应该感谢在前堂磕的那几个头,否则就和那些人一样被关在棺材里动弹不得,哪像现在这般男女共处一室简直舒服得很。”
老妪呵呵直笑转身离开,那扇铁门‘砰’的一声被关了个严丝合缝。
亦如那老妪所说,半个时辰后他们能活动自如了,但也仅限于这间石屋。
“实难明白她抓我们干什么?”冉阿玉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说。
“看上你了呗!”林若雪调笑道:“你没看她盯着你看的那个样子么?简直恨不得把我们的阿玉吃得骨头都不剩。”
林若雪这话就说得有点惹火了,只是冉阿玉在对待男女情爱之事上明显少根弦。
“她又不是鬼,”英俊青年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不过刚才老太看我的样子好像认识我,但我却从未见过她啊!”
“到时候自会知道,”林若雪缕着自己有点散乱的秀发说,“咱们算是不错了,总比那只躺在棺材里的大公鸡要好太多了。”
“是啊!”冉阿玉皱眉道:“昴日星官又是如何怎么被抓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为了破石门下山找铁锤錾子,然后误入这宅子和咱们一样,被那假装傻姑娘的老婆子扮猪吃老虎了呗!”
冉阿玉点了点头,对于林若雪的猜测觉得不无道理,同时青年也想起了自己这半年来的种种遭遇,于是得出了四个字‘江湖凶险’
“所以作为行走江湖的我们来说就要学好本事,这样才不会轻易丢了小命。”林若雪将话题拉到了武学上,“先生这里有一套剑法,不知道阿玉想不想学呢?”
“当然想学!”冉阿玉立马来了兴致。
“但是学这套剑法有一个条件:需要两个人练习。”
“咱们刚好两个人。”
“需要两个情投意合的人。”
“阿玉喜欢若雪,若雪也喜欢阿玉。”
“我知道,不过这套剑法”林若雪欲言又止最终说道:“我先讲个故事给阿玉听,听完故事后阿玉再决定学与不学。”
他‘嗯’了一声,然后林若雪开始缓缓道来。
“这套剑法名叫‘比翼剑法’是当初我林家先祖林岳与百花谷谷主上官雨亭所创,而林岳也就是白胜公林震之子。”
“白胜公我是知道的,他可是一位大人物。”冉阿玉接话道:“在四百多年前,砧州出现了八位豪强盘踞一方,八位豪强你争我夺战火不断史称‘八公之乱’而白胜公就是八公之一,后来白胜公与周驶公决战于金川,白胜公战败于沙河自刎,本以为就此会消失在历史的飙风之中,想不到他的子嗣又建立了林南世家,而你居然是他的后人。
“的确消失在历史之中了,至少后来的故事没有出现在史书上,所以连你这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也没听过。”
“我算哪门子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冉阿玉自嘲的笑道。
林若雪也没理会他的自嘲继续说:“而我们林家的族谱上倒是仔仔细细的记录着先祖的平生事迹。当年白胜公战败后,先祖便带领剩余的人马一路南下抵达南理。那时候的南理一片荒莽,他们面对的要么是瘴气横生、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要么是茹毛饮血的蛮荒部落。先祖虽然凭借着凶险之地摆脱了敌军的追杀,却要对抗野兽和蛮人可谓损失惨重,在百花谷被上官雨亭俘虏的时候,只剩下区区三百人。”
“是你学医的百花谷么?上官是中原的复姓,怎么出现那时的南理呢?”
“正是我学医的百花谷。阿玉说得不错,那上官雨亭确实是中原人氏,只是厌倦了战乱纷争才去到百花谷避世的。她武功极高性子孤傲又擅长用毒,进入百花谷后便赶走了当地蛮人不准外人闯入。期间有不信邪的人去攻打百花谷,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上官雨亭杀了他们,把其尸体当花肥。渐渐的莫要说百花谷,就算是百花谷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如同坟墓般过了四五年,直到先祖带着残兵败将误入。”
“所以她俘虏他人,他俘虏了她心咯?”冉阿玉突然来了一句俏皮话。
“当然!”林若雪白了冉阿玉一眼,“不然先祖活不下来,你小子也不可能遇到本姑娘。上官雨亭在谷中呆了四五年,身边就只有一个侍女为伴,她正值花信年华,纵然是性子再孤傲也经受不起如此寡淡的日子,上官雨亭虽然瞧不起粗鄙的蛮人,但遇到先祖那样仪表堂堂、又来是自中原的青年将军便动了恻隐之心。她没有杀他们反而允许在谷中住下,如此以来日子一长双方便心生情愫,而比翼剑法就是在那时被两人创立出来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有时候相貌的确还是决定命运的。”冉阿玉刮着下巴,“倘若林将军长得丑陋,上官雨亭见他第一眼便觉得厌烦,即便是他来自中原,恐怕也难逃被杀做花肥吧!”
“嗯!第一眼很重要,”林姑娘挑起眉毛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直到把冉阿玉看得不自在才又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双方都不了解彼此的时候,男女之间的好感往往是始于颜值,但衡量两人能不能长久在一起的却是性格。先祖虽然身在谷中和上官雨亭朝夕相处,但心却记挂着东山再起为父报仇,因此他便带上自己的部下四处走动联络南理的各部落,上官雨亭却是喜静之人,不然也不会到百花谷避世,这样由于双方性格不合久而久之便出现了隔阂,如此、先祖只得离开,终日忙于自己的大事。为了得到当地人的支持,先祖又娶了哈尼部族长的女儿为妻,在哈尼部族长的支持下,他招募兵马、联合部落、修建城池、可谓羽翼已丰有囊括整个南理之势,至于那百花谷——虽然心中思念——却一晃好多年都未曾回去。”
“哼!娶了新人忘旧人,这不负心汉么?”冉阿玉讥讽道。
“阿玉也这么想的么?先祖的确算得上负心汉。”林若雪苦笑道:“后来我在百花谷的时候又从保存下来的手稿和摩崖石刻上得知:上官雨亭当初和先祖不合,多数时候也夹杂着女子脾气希望先祖能一心陪自己,可由于她心高气傲,直到先祖离开百花谷也未说一句软话劝他留下。但那时的她已情根深种,多次站在谷口盼望先祖回归,可等到的不过是一次次的失望,她每日都在练着他们的比翼剑法脱离不了苦海,几年下来上官飞燕被相思折磨得形销骨立。她的侍女终于看不下去便出谷寻找先祖,企图在自己的劝说下让二人破镜重圆,可是侍女却得到先祖早已结婚生子的消息,侍女无可奈何回到谷中把消息告诉了上官雨亭。她原本是希望自己的小姐死心忘记先祖,哪晓得这消息却成为压垮上官雨亭的最后一根稻草。上官雨亭因爱生恨,疯疯癫癫的跳入血陀罗花丛中疯狂的舞动着比翼剑法,带有剧毒的花刺刺破了她的肌肤,她满身是伤鲜血长流。最终她进入了幻觉状态,嘴里不停的喊着先祖的名字,她的侍女带着她的血衣再次出谷找到了先祖,当先祖见到上官雨亭的时候,她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
“这上官雨亭被情折磨好生可怜,”冉阿玉脸上已经出现了悲悯之色,“林岳——你的先祖——做出此事确实是大错啊!”
“非人所为,”林若雪毫不避讳的用这四个字评价了自己的祖先,“上官雨亭不算是最可怜的,至少先祖心中一直都装有她。弥留之际的上官雨亭瘦得可怜,早已不是那个武功极高的性子孤傲的绝代佳人,她以为自己会恨他一生一世,可当他抱着她的时候,上官雨亭眼中流露出的除了泪水还有无限的情意。没有了那一身武功和孤傲,她只需低声呢喃就让先祖抱着自己去谷口看了最后一次的夕阳,然后她邀请他共赴黄泉,先祖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自尽了?”冉阿玉感到不可思议,“林岳当初离开上官雨亭娶哈尼部族长之女不就是为了一展自己的宏图么?这下倒好,宏图即将实现,他却又和上官雨亭双双殉情。”
“因为他自私,他的宏图霸业建立起来了,却发现自己的杀父仇人在战争中又被别人灭得一干二净,先祖终日面对的是堆积如山的事务;夜晚还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他很累、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快乐,只能在一个人的时候舞着比翼剑法思念着远方的上官雨亭,当那个侍女带着血衣找上门的时候,他就做出了抛妻弃子的决定。于是百花谷壁上才会留下这么两句话:‘人间难做比翼鸟,黄泉也生连理枝。’前半句为上官雨亭思念之时所写,后半句为先祖自刎之前所刻。”
话到这里林若雪突然有点伤感,冉阿玉看出了她脸上的忧伤轻轻握住了心上人的手。
“哎!”林若雪重重的叹了口气,“你道他无情么?他却将自己和上官雨亭的故事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放入秘盒中视作珍宝,愿意和心中所爱共赴黄泉;你道他痴情么?他却为了利益抛弃所爱,尔后又为了所爱抛妻弃子。我想、先祖爱的大概只是他自己吧”
她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凡事都喜欢讲道理的冉阿玉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林若雪才又道:“先祖死后,他记录的故事和比翼剑谱便流传下来。但林家历代子孙鲜少有人练此剑法,一来要练好此剑法需要两人情投意合这样才能心灵相通,而林南世家独尊南理,林家子孙婚配皆与政治利益挂钩,很难与彼此喜欢的人结为连理;二来当年先祖在剑谱上注明:‘凡学比翼剑法者,需比翼双飞永结同心之眷侣,如若不然必害人害己。’这比翼剑法也确实如同付了魔咒一般,林家的第三代子孙林中逵与妻习此剑法,然后又因情不合将妻杀死;林家第七代子孙林海更是在与妻学此剑法的时候双双毙命,再后来就没有人学这套剑法了,但我爹偏不信邪以左右手分别扮演两人学了这套剑法。”
冉阿玉再次觉得不可思议,青年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倘若我们不通过刻意的练习很难做到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更不要说两只手同时使用不同的招式,你爹这是如何办到的?”
“因为他是我爹,所以能办到。”林若雪自豪的说。
“的确,”冉阿玉报以肯定,“毕竟林啸天只有一位。”
“他不顾及祖宗‘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教我林家武学,他希望我可以找到自己的所爱,不再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因此教了我这套比翼剑法。我爹说过:‘如果雪儿遇见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就将此套剑法传授于他。倘若他学了此套剑法又负心就杀了他,要是你杀不了爹可以帮你。’我爹想要杀一个人,那人很难不死,因为这天下间恐怕没几个能阻挡得了他,所以阿玉还敢学比翼剑法么?”
“为什么不敢?”冉阿玉认真的看着林若雪,“我不是那林岳,冉阿玉虽然武功不高屁本事没有,但能做到从一而终言出必行。”
(必须要阐述一下:以上的一些内容是根据《神雕侠侣》中王重阳和林朝英的一些故事桥段来改编的,而这个所谓左右手使用不同招式,更是有窃取金庸先生劳动成果之嫌。笔者才疏学浅,即便是跟着先生的故事依葫芦画瓢也画不好,只写得扭扭捏捏犹如东施效颦,故而在我羞愧难当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学习之心。对于先生前辈们我向来是无比崇敬的,可我这样胸无点墨的初学者,在写故事的时候,难免会模仿以前看到过的故事桥段,笔者就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绝不抄袭,从先生前辈们的故事中找灵感的时候,尽量多动脑写点自己的东西。由于心里着实难安,这里要向先生前辈和读者大大们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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