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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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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溃败之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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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十来里,道路慢慢又宽敞起来,路上也零星遇见不多的来往行人,基本都是当地的农民,敝衣烂衫,表情呆木,少数有人注意黄大道的,也是好奇他的这身装扮。

    因为前一日太过劳累,加上两天中,黄大道仅仅吃了几块土豆,身体饥疲,精神不佳,也没有心思理会别人,只是一门心思赶往胜强庄,希望能够会得上老大娘口中的下庄寨的乡勇。

    一路上树林密布,枝叶遮天,黄大道有时候走的好一段路都是一个人,鸟啼啾啾,兽鸣嗥嗥,坟头散落,草丛乱动,有时感觉也瘆得慌。

    正赶路间,黄大道突觉前后有人从林间窜出。

    “哪儿来的?”前面三个乡勇模样的青年从树林里窜出来,朝黄大道喝问道。随之,后面也闪出四个人。

    “莫不是遇见了土匪!”黄大道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手不自觉就摸往身后的火枪。

    “不要动!”前面一个乡勇有点露怯,急忙喝止道。

    “是不是下庄寨来的朋友?”另一个乡勇问道。

    “不错!”黄大道见他们露怯,自己倒镇定下来,朗声回答来人的问话。

    “如果是下庄寨来的,那也是我们的朋友,随我们走一趟吧!”另一个乡勇对黄大道说道,听这口气,只要黄大道真是下庄寨的,也不会有所为难。

    事已至此,黄大道纵然能够击伤一人,对方也还剩六人,终是不敌。再者,现在已经接近胜强庄,要是对方是庄内的人,自己冒然伤人,反倒没法进庄子打听消息了,既然对方有不愿意为难的意思,自己去看看也无妨。

    自从黄大道亲历下庄寨血与火的洗礼,特别是背上从姚逢春手上接过的火枪,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了。

    黄大道跟着七个乡勇,一路向前,走不多远,果然被押进了胜强庄。一路上,乡勇问起下庄寨的事情,黄大道娓娓道来,乡勇也不胜唏嘘,感叹牛家寨下手太狠,见黄大道不像说谎,对黄大道也客气起来。

    “听说我们寨子有人到了这里?你们有没有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黄大道打探到。

    “到了再说吧,要是他们认识你,自然出来相见。”七名乡勇还是有所保留。

    七名乡勇拥着黄大道从后门进到一处院子,其中一人早有人进到里面通报。

    在院中驻足好一会儿,黄大道听见有人出来。

    “大道!”有人高兴地叫黄大道。

    黄大道并没有见人,只是听声音很熟悉。

    就见从内屋里产出一个人来。

    黄大道定睛一看。

    “得子哥!”黄大道亲热地叫了起来。后面乡勇见果然是下庄寨的,也就收起了警惕,另外换了一副面容,对黄大道热情起来。

    姚得拉着黄大道,对着领头的乡勇介绍道,“这是我们寨子的好兄弟,黄大道!”

    故人相见,格外亲热。更别提两人刚刚死里逃生,流落在外,姚得本来就比较外向,拉着黄大道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黄兄弟,你这把枪,莫不是旗主的?怎么到了你的手上?”姚得突然问道。

    黄大道将前后原由一一告知姚得。

    姚得这才知道,姚逢春确实牺牲了。

    当日,姚得将姚逢春放下,引开追兵,再返身回来,姚逢春已经不知踪迹了。姚得还以为奇迹发生,有人将姚逢春救出去了。听了黄大道的叙述,才确定姚逢春已然牺牲。

    “得子哥,你见着秀清大哥没有?”黄大道问道。

    “没有。”

    “寨子里不知道还有谁逃出来?”

    “到底逃出来多少,难道。但我这一路北上,遇见的不多。”说道这里,姚得一副戚容。

    “本来想去小李村求救的,谁知道李胜不但不发兵,还将我赶了出来!大道兄弟,你不知道,这世上的白眼狼多啊!要不是咱们下庄寨的人给他撑着,哪有他今天的日子!”姚得想起当时被赶出来,恨得牙痒痒的。

    “从小李村出来,路上遇见了谢振飞谢老爷,你应该比较熟,其他人也有几个,你都不认识。”姚得说出相遇的几个人的名字,除了谢振飞外,黄大道对另外的人并不熟悉。

    “谢老爷和胜强庄的旗主向桂堂熟识,带着我昨天逃难至此。”

    “曹实、姚玉他们,你有遇见吗?”黄大道追问道。

    “没有看见。”姚得如实相告。

    黄大道又撞了空,自然难免失落。

    “大道兄弟,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姚得问黄大道。

    黄大道本来是找姚玉的,眼下姚玉不知所踪,黄大道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打算。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不要和我们混,我们是没有日子过的人,你和我们不一样。”姚得是亲手将黄大道从板桥集绑票回来的,几个月相处,见黄大道人其实不错,又跟着下庄寨经历这么异常灾难,倒是处出了感情,姚得知道黄大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子,不禁主动替黄大道打算。

    黄大道沉默。黄大道不是不想回,只是自家离着这里一两百里,又是兵荒马乱、身无分文,一个人就此上路,肯定走不回去。另外心中又记挂着姚玉,就这么走了,总是心里有所牵挂。

    姚得也知道,此时凭着黄大道一个人,要想走回去,可能路上小命不保。

    “谢老爷在这里,他是见过世面,最有主意的,晚些我带你找他帮忙想想办法!”

    听了姚得的主意,谢振飞倒也觉得送黄大道回家,确实对黄大道是一个好事。可是回家,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看你还是先到泰和县去。”谢振飞想了好一会儿,对黄大道说道。谢振飞对黄大道是非常熟悉的,黄大道没事经常往姚玉家跑,来来回回,大家总要见面。加之,黄大道和谢振飞经历颇有类似,都是身不由己,陷身捻匪,且两人都有点文化,交流也非常顺畅。谢振飞虽然和黄大道交往不多,但对黄大道倒也有几分好感。

    “县城有典当铺王老板,这个人很有义气,往来经商,和周边州县多有往来,消息灵通,人缘很好,和我们下庄寨也是老熟人,我看黄兄弟先到他那里去,托他帮忙打探家里的消息。”

    “再说,万一大道的父亲来寻人,肯定也要经过县城,留在县城,也好留意。”谢振飞补充道。

    “谢老爷,黄兄弟到县城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姚得问道。

    “这个事,大道你大可不必担心,”谢振飞对着黄大道说道,“你本来就不是下庄寨的人,有人问你,你完全可以如实回答。万一有人为难,王老板自会替你通融,实在不行,他也会告诉我,到时再替你周旋,应该没有大碍。”谢振飞说道。

    姚得听了,终于放下心来。

    黄大道见姚得对自己这么关心,谢老爷为自己打算的这么周详,心里很是感慨。“虽然自己是被绑票来到下庄寨的,而且下庄寨的日子太苦,可是从下庄寨出来,才发现,自己这么些年,相处的最真心的一帮朋友,都是下庄寨的,回味在下庄寨的点点滴滴,此时也不觉得苦了,都是温暖、有人情味的回忆。”

    “只是从这里到泰和县,几十里的路,大道兄弟自己去,不太好走。晚上,我请向旗主安排人,明日专程送你过去。”谢振飞将事情一一安排好,让黄大道好好休息,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黄大道跟着胜强庄的人准备出发前往县城。

    谢振飞、姚得、向旗主等前来送行。

    又是一次离别,黄大道心情难以描述。虽说几十里的路程,可任何一次离别,可能都是永远。古人讲,“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所谓“行子肠断,百感凄恻”,这样的场景,黄大道真是再不愿经历!

    “得子哥,今后你有何打算?”

    “早年有一个兄弟在北面独狼山落草,到时我去看看。一旦有机会,我也会到王老板处找你。”姚得拉着黄大道悄声告诉自己打算。

    “一定,如果我回家,我定将地址留给王老板。”

    黄大道背上长枪,又踏上去往县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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