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阿水,妈妈,我喜欢她,可是我怕,怕她讨厌,怕她会厌恶……我想和她在一起,可我心里没有底,她已经脱变,变成所有人的注目,我却还在原地踏步,我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她身边总围着好多人,我不知道怎么靠近她,我和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我想跨过去……
我还是失败了……
看着面前高过自己半个头,亭亭玉立神貌清扬的女孩,容仿佛又听到昨晚不自知喜悦而又迷茫惶恐的呢语。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昨晚睡的晚了些,有点精神不振。”容赶忙敛了心思,装作疲惫的样子笑了笑,“淡淡被妈妈带医院去做常规体检了,刚走不久。”
容说了谎,她没告诉沐秋水淡的真实去向,她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沐秋水。
是追求者的妹妹,还是妹妹的追求对象?
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容就一阵头大。
倘若沐秋水和她们是一样就好了,能接受就皆大欢喜,被拒绝了就被拒绝,大不了一拍两散。偏偏沐秋水和她们不同,对淡而言,她们占据右心房,那左心房就是沐秋水的独享,被拒绝就等于半颗心空了。
很不公平,但谁不是偏心的。
“去医院?淡淡发生什么了!”
沐秋水听到回答,眼神就变了,容愣了愣,这样的眼神气势着实逼人。
好在,家都有颗不错的心脏,容很快恢复过来,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常规检查而已,秋水不用担心。”
“是我太激动了。”沐秋水笑了笑,顺着台阶就下去了,“那我先去上学了,姐姐再见。”
“路上小心。”
看着沐秋水从视野中消失,容大松了口气关上门。
她倒是想替淡隐晦地试探下沐秋水的意思,但该怎么开口她还得好好斟酌斟酌,万一好心办了坏事,将来还怎么面对淡?
即便淡不会责怪她,容自己也过意不去。
沐秋水对淡而言真的太过特殊,特殊到连身为家人的她们都嫉妒。
要不先去秋宸那探探风?
容正想着,一抬头就见歌捧着碗,边往嘴里滋遛滋遛,边口齿不清地说:“我反对!”
囫囵吞枣咽下了面,歌满是义愤填膺梗着脖子:“他们沐家盯上我们一个女孩还不够,还想把我另一个姐姐也拐走,合着我们家就给他们沐家养女儿,我不同意!”
容面色一变,旋即又故作嗔怒白了眼歌,“别胡说,赶紧吃的你早饭,吃完去上学!”
“大姐,你别不承认了,我都看到了!那天晚上是沐秋宸送你回来的,还有你办公桌上的仙人球也是他送你的!”
理直气壮地口气让容无从驳起,因为都是事实。
容面色赧然,没好气地推着歌进去,“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好好读你的书。”
“我不小了!再过一年半我就成年了!”
“那就等你成年了再来提意见。”
“等我成年了,你们下一波的稻子都要出来了,我有意见还有什么用!”
姐弟俩争争吵吵好不热闹,可沐秋水并不知道。
此时,沐秋水正站在楼下,两个物业工人正搬着一个坏掉的柜子上车。
柜子很眼熟,和淡房间里挨着衣柜的柜子简直一样。
沐秋水便问物业工人这个柜子是哪户人家的,在得到回答后,心底噌然冒起一朵火苗。
倏然回头仰望身后的楼层,眯起的双眸里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沐秋水将手机把在手里,屏幕亮了又黑,迟迟没有在拨出的号码上楼下指尖。
好许,沐秋水将手机放起,又回头望了眼楼层,便疾步从小区离开。
……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就从清晨跳到日落,九月末的天色暗的略快,太阳尚未全落,东边的天际已然飘来一抹暗沉。
“秋水,明天见~!”
分道扬镳的十字路口,沐秋水挂着微笑看着严丽牵手何淼淼穿过马路,垂在身侧的手抓空了身旁。
回过头看着身边的空荡,沐秋水浑不自在攥了攥手。
不习惯,更是难受,好像缺少了什么。
穿过马路,回到熟悉到骨子里的小路上,视野的前方是老旧的保安亭。穿过马路走到亭边,亭子里是个岁到中年的保安,正哼哧哼哧扒着保温盒里的饭。
对了,已经是饭点的时候。
沐秋水加快了脚步,小跑到淡家的楼下坐上电梯,轻车熟路来到家门前。
家大门有两扇,一扇是防盗门,一扇是木门。
此时防盗门正大敞着,木门虽是关着却轻易就能推开。
从门后悠悠飘来一股浓重的火锅味,混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亲昵扑面而来。
沐秋水站在门前,别在耳后的发丝随着微垂的脑袋滑落,遮挡了思绪,握在门把上的手紧紧攥了攥。
玄关到客厅约莫有两米距,橙黄的灯光晕着暖色,所照之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温暖所包裹。
推开的门将光芒外泄,飘飘洒洒落在沐秋水身上。她抬头眯眼看了眼灯,旋即把头一撇低嘁了声,轻轻将门关上。
转身,毫不停留地离开。
下去楼,沐秋水又停了步,回头仰望楼层,潋水桃花泛开了艳羡的水波,失落、嫉妒、不甘、贪婪争先浮现。
带着满腹的不甘,沐秋水回到自己的住处,饭桌上已然摆好饭菜,沐秋宸就坐在桌边。
“回来了。”
“嗯。”
沐秋水悻悻放下书包,像喝不到盆盆奶的熊,拖着猫生无望的步子坐到桌边。
“和朋友闹别扭了?”
“没有!”沐秋水杵着下巴干巴巴回了句,拿着筷子在饭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插着饭。
“除了你的嘴,你身上每一处都在说有。”沐秋宸漫不经心瞟了眼沐秋水。
沐秋水幼稚地嘟嘟嘴,不满地说:“哥,你说她为什么就肯不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你们只是朋友。小水,就是家人也会有所隐瞒,何况是朋友。”沐秋宸放下碗筷,“就像咱爸,也对我们隐瞒了事。”
“爸爸怎么了?”
沐秋宸的严肃让沐秋水感到一丝不详。
“爸病了,已经好一段时间,不过一直瞒着我们,直到今天大舅把事捅给了我,是胃癌。”
手中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沐秋水怔愣地看着沐秋宸,短路的大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父亲一向严肃,对她却视若掌上明珠,什么好的都想着第一时间给她,对沐秋水而言,父亲不是血脉这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重要。
“不过还好,是早期,没病入膏肓。”
沐秋宸又重新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往碗里夹着菜。
看他这副样子,沐秋水还怎能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豁然起身撑着桌子娇嗔道:“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沐秋宸笑道:“那你可就冤枉了,爸得的不是晚期癌症,只需听医生的安排安心治疗就能康复,所需费用对我们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这难道不应该值得开心吗?”
“就你有理,哼!”沐秋水不满地轻哼了声,又坐回去,“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爸。”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交代完,还有你的转学手续后就走。”
“转学?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转学?!”音调陡然拔高了几个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们担心,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让你一起回去不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是怕有人不想你好。”沐秋宸再次放下碗筷,神情严肃道,“寰宇是沐家一家独大不错,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做了第二就会有想做第一的欲望。不要小瞧一个人的欲望,它可以轻易让一个人变得连他自己都陌生,甚至为了它可以不惜践踏一切。”
“他们或许不会明着对我们人身做出威胁,但背地里谁又知道?以往有爸震慑他们,他们不敢乱来,现在爸病了,没精力压着他们、掣肘他们的野心,曾经只敢想想的损招就不一定只是想想,我们中如今最好拿捏的就小水你,一旦你被拿捏,我和爸谁也不安心。”
沐秋宸的担心沐秋水明白,有多少意外都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何况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城,更是鞭长莫及,更有极大的可能会把家也给拖下水。
可是,沐秋水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这座有着她美好回忆的城市,更舍不得那个被她放在心尖上依恋的人。
但现在,不是她舍不得就可以任性的时候,就像淡挨了刘轶那个疯子的一棍子时,她只能无力地看着,被保护着,而无法去保护,只因她太弱!
现在也一样,哪怕她如今能一挑三、一挑四不在话下,但博弈不是靠一人武力就能解决,尤其她还是被博弈的棋子。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随自己如意而不是他们!”
沐秋水不甘心如此,就像她从来不甘心和淡的关系止步于某个阶段,她想要更多,更多能带给她满足的所有!
“当你有能同桌博弈的能力时,你就能随意安排自己的去处。”
“那是什么时候!”
“看你能力。”沐秋宸摊摊手笑道。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沐秋水却不满地瞪着自家兄长。
“这你可又冤枉我了,能力这个东西的确是看你自己而不是我怎么看它就怎样。”沐秋宸微微笑道,随即脸色又一正,“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你想要掌控你自己的能力,就好好完成你的学业,然后再去公司打磨自己,南城将来会是你的主场。”
“南城?!”沐秋水愣了愣,心底里第一时间就想到淡。
“我不会让你和爸爸失望的!”
看着妹妹仍是稚嫩的脸上那抹熟悉的严肃,沐秋宸不禁莞尔,执起筷子道:“吃饭吧,这几天就好好享受和同学、朋友相处的时间。”
“……嗯。”
沐秋水悻悻坐下,轻拢的眉间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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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水的日记本:
我不知道她昨晚发生了什么,需要破坏掉一个柜子,她一天都没来学校,姐姐也对我含糊其辞,可是她们家却其乐融融,我融不进去…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想试试,我知道这很可能会引起她不好的情况,但是…我不得不尝试,怕我走后会有另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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