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瞧见邵非霖起身,从中岛台后的酒柜里拿出一瓶水,递到楚柔面前。
邵非霖这个举动,让楚柔大脑运转迟缓了一下,邵非霖给她递水的手在她面前停留了数秒才被她接过。
“谢……谢谢。”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苏打水,微凉的液体入喉,稍稍冲散她吼口间的干涩。
察觉到头顶凝视的目光,她不敢抬眼,视线看向手中的苏打水。
邵非霖重新落座,姿态依旧悠闲,手中没了书,而是被翡翠绿的瓷杯给取代。
他视线似有若无的从楚柔脸上扫过,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像是氤氲了一层什么在里面。
他端着水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后开口,“你父母那边,我已经招呼好了,你们家以后的生意,你不用担心。”
楚柔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这句听上去关心又霸道话,让楚柔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邵非霖的每一句话,都让楚柔不得不警觉,她根本就看不透这个男人,无法猜透他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楚柔:“邵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邵非霖掀起眼皮,看向楚柔,“楚小姐,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诚意?楚柔甚觉好笑,许是她之前生活的圈层不够,从不曾见过像他这般被他看上仿若是多大恩赐一般的男人。
自负,且自傲。
楚柔停顿片刻,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她抬头自己去看邵非霖,“邵总,我不是很明白您说的诚意指的是什么。”
邵非霖许是没想到楚柔会这么说,眼神微凝,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懂。
楚柔见邵非霖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楚柔心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空气凝固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变得极其难熬。
要是能有什么遁地术,楚柔真想立即消失在邵非霖面前。
约莫两分钟后,邵非霖搁下手中茶杯,看着楚柔一字一句,“楚小姐,如果你不懂,那我说的更直白点。除了做我女朋友,你没有别的选择。”
邵非霖最后那句话,让楚柔觉得好气又好笑。
且无可奈何。
楚柔极力控制自己放在膝盖上颤抖的手,面对眼前的男人,她已然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恐惧还是害怕。
你没有别的选择,这几个字眼就像是烙印一般不断在她耳畔回响。
她今天来见邵非霖,心中已然有了数,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面对邵非霖的步步紧逼,她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大拇指指甲陷进去肉里,肌肤上的疼痛,稍稍转移她的注意力。
忍了片刻,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积在胸口的气,冷声对邵非霖说道,“是啊,对您邵总来说,习惯性的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你想要的,哪怕是人,都像是对待物品一般,只凭自己高兴。不,或者我在你眼里连个物品都不如,物品好歹明码标价,拿过来还需要个手续。我连手续都不用,直接和我通知一声就够了。”
在楚柔说话时,邵非霖的脸色越来越沉,那张本来就让人距离感十足的冷峻面孔,此刻更是让人觉得胆寒。
从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话,特别是女人。
他处于人类这个圈子的食物链顶端,财富,名利,容貌,对于女人来说,近乎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对于他看上的女人,在他的认知中,对方不说感恩戴德,最起码应该受宠若惊。
邵非霖身子稍稍后仰,他换了个坐姿,伸手松了松领口,待楚柔说完,他极轻飘的来了一句,“很好,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些话,很新鲜。”
鼓起勇气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后,瞬间楚柔又有点后怕,她不确定眼前的男人到底会对她做什么。
后怕是后怕,但是她并不后悔。
这些话,就算今天不说,以后她也会忍不住说出来。
她已经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了这么久,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大不了老娘不干了。
破罐子破摔后,说不定她还能回到以前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她,虽没有绝世美貌,但至少可以过上平淡的小日子,而不至于每天还要提醒吊胆的担心这担心那。
反正都已经和邵非霖撕破脸,债多不压身,可能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在邵非霖面前猖狂过嘴瘾,还不如多过瘾一下。
楚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看向神色深沉的邵非霖,“既然邵总说我是第一个对你说这些话的人,那我不妨再多说说,好让平日里习惯了谄媚的你,听惯了奉承好听话的你,知道别人对你的真实看法。邵非霖,你以为你是谁,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凭什么你觉得你说喜欢我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咱们都是人,就算你有钱有势,但我和你的人格是平等的。”
“我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物品,任由你摆布。邵非霖,可能你在别的女人眼里是香饽饽,但是在我眼里,唯恐避之不及。希望你以后能收起你的自大,你的狂妄,你的傲慢,不要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围着你转。我想说的说了,你爱对我怎样就对我怎样,我不怕,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与其以后要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像木偶一样被你操控的生不如死,我还不如早死早投胎。”
邵非霖漆黑深邃的眸色忽明忽暗,让人瞧不大真切,只是唇畔却一直微微勾着,保持着一个极其优雅的弧度。
他只手插着兜起身,也不看她,“既然楚小姐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去留自便。”
丢下这句话,他笔挺修长的身姿缓缓走到黑白银花纹的大理石台阶,走廊落下来的华丽吊灯下,映着一条拉长的影子。
拖鞋打在地面,发出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声响。
楚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邵非霖离开的背影,身子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变得僵硬无比,直到邵非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她像是才回过神一般从沙发上站起来。
邵非霖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楚柔先是满脑子的疑问,然后心情一阵轻松,不过很快轻松的心情又被疑问给取代。
也罢,话既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他爱咋地咋地。
起来走了两步后,楚柔这才发现自己腿有些麻,她弯腰扶着沙发背,足足等了三分钟才迈开步伐。
她从别墅出来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雨丝虽不大,但落在人的脸上和发丝间感觉到凉意像是往骨头里钻。
她拢了拢衣服,从别墅出来后,她才意识到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邵非霖所住的别墅区很大,管理十分严格,她现在除了靠着自己十一路公交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去外,没有别的办法。
……
楚柔从别墅出来时,邵非霖就站在二楼落地窗前。
安静的空气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接过,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毕恭毕敬的男声,“邵总,楚小姐一个人在雨里走,要不要派车送她。”
邵非霖拿着手机的食指轻轻在手机壳背面摩挲,低低吐出两个字,“不用。”
说完他便收回手机,视线落在窗外昏暗朦胧的夜色里,呼呼的风声撞在玻璃上像是在呐喊和咆哮着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他笑了一下。
越珍贵的东西,才越难得到,他喜欢挑战。
现在的她在他面前越是傲气,他便愈发期待有一天她身上所有硬骨头变软的一天。
……
楚柔足足在雨中走了二十分钟才出了别墅,网约车等了五分钟,司机本来有些不耐烦,当看到楚柔这么大美女落汤鸡似的上车时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弯。
“美女,你怎么下雨天也不打把伞,淋雨可别把人给淋坏。”
索性雨不大,她身上不至于全部淋湿,她轻闭双眼,没有说话。
司机见美女不搭理他也不生气,心里不禁感叹,现实中竟然遇到这般仙女似的人物,真是大饱眼福。
……
淋雨的后遗症,楚柔头疼感冒了将近一个星期,反正她如今基本没什么工作量,生病休息也就休息了。
这期间,尽管邵非霖没见什么动作,但是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感冒期间,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事发生,陆瑾竟然主动联系她,说是想和她见面谈谈。
之前她人气还比较高的时候,和陆瑾有一个综艺合作,但是随着她后面人气低落,这个综艺便不了了之。
在娱乐圈这么现实的地方,最常见的便是人红的时候,到处都是鲜花和掌声;人不红,人人恨不得踩上你两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等感冒好的差不多时,楚柔还是去见了陆瑾。
她如今举步维艰,确实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以陆瑾在娱乐圈的人脉,说不定她还能稍微捞点汤喝。
不求大红大紫,但求自给自足。
陆瑾约她见面的地点在一家私房菜馆,餐厅装修看上去并不奢华,但家具古色古香的很是典雅。
楚柔到时,陆瑾已在里等候,头戴鸭舌帽,穿一身黑色宽松休闲装,身上气场褪去了明星光环,整个人显得平易近人不少。
“抱歉,来的有点晚。”楚柔抱歉一声。
陆瑾目光在她脸上稍稍定格,语气透着关心,“最近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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