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250爷爷对不起
最犹豫不决的时刻，席泽耀到底是选择了沉默，坚毅的背影向着门口缓慢迈去，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只知道自己无法眼睁睁看着席老爷子死去，他没有承受的勇气，除了躲避外，没有其他选择。
莫云若瞧着席泽耀要走，有些慌了：“泽耀！多陪陪爷爷吧！”
刚才城幻的事情，老爷子并没有对席泽耀提起啊，这就说明，她现在还不是真真正正的掌权者！
莫云若哪里甘心，但是又不好明说！在底下推了推叶童，她昂起眉头道：“小童，你去拦住泽耀，若是老爷子真的挺不过今天，泽耀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可是妈……他不听我的……”叶童很是无奈，摇头。
“会听的，你是她的未婚妻，病床上的，是他的亲生爷爷，你以为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心……”
“好吧，妈，我去试试！”
硬着头皮拦住了席泽耀的去路，叶童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即使没有正面迎接他目光的扫射，她的心里都是阵阵恐慌！
咬唇，轻言：“泽耀，你知道你现在离开代表什么……”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不就是生离死别？
席泽耀当然知道！
他停下了步伐，冷漠扫视拦在门口的叶童，冷冽的唇角开合，蹦出两个冰块一样的音节：“让开。”
叶童依然倔强的挡在哪儿，像块木头，摆明了不可能放他走。
男人的眉头越拧越紧，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迫人，他沉寂了两秒，一双黑眸阴沉的看不见半点儿多余的色彩。
他只是来听遗嘱的，并没有要送走席利最后一程的意思，现在遗嘱已经听完，他根本没有非要留下来的理由！
他学不会温情，更学不会平静的面对死亡！
“滚开！”暴吼！
被这么一吼，叶童身躯下意识抖动了下，但她依然不让，倔强的像是春天盛开的朵，迎风直上，感应阳光的照射，却没有半点退缩！
“泽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留有遗憾！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
叶童的意思表达的很是清楚，她要他留下来亲眼看着老爷子去天堂，以不留遗憾的理由，亲自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
这何其不是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此时此刻，让他烦躁的不仅仅是叶童，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对莫野的怨气和恨意，发生的这一切万般痛苦的压抑和难过，生离死别的亲情，这一切不都是莫野造成的？
而他现在却找不到这丫头，无处发泄自己不甘的情绪。
到底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只是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愤恨和恼怒在这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脑袋里清晰的疼痛，像是要被人生生撕扯开，耳膜在震动，伴随着痛感，席泽耀不受控制，抱住脑袋，痛苦的低吟。叶童呆滞了，不知道席泽耀怎么了，瞧见他这样，她连忙想也没想，出于本能的向前，可手指还没来得及触碰他的肌肤。
下一秒钟，一个狠厉的巴掌突然甩在了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耳膜都受到了压迫！
叶童呆住，短短几秒钟，面上肌肤便高高肿起，肌肉撕裂的疼痛，让她险些站不稳！
可见刚才那一巴掌使用的气力有多大！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她巴掌，却是最凶的一次。
他总是可以为了莫野放弃所有，包括他一直以来的绅士风度，和百年难得一变的淡漠！
现在的他，变成了常处于暴怒边缘的恶魔！
即使很疼，即使眼泪已经如瀑布般直涌而下，即使心脏疼的快要破碎！叶童依旧没有退让！倔强的昂起脑袋，挡在门口，挡住他所有的退路。
“泽耀……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难过……但是请你搞搞清楚，你该恨得人是莫野，不是你病危的爷爷！”
叶童话里的莫野二字，再次刺激了席泽耀几乎奔溃的神经，他恨得咬牙切齿，顾不得所处的环境，忘记了老爷子在孱弱的生死间挣扎，他只想发泄！
“够了！叶童，你没有资格插手我的生活！”
“席泽耀……”
暴怒当头，身后忽然传来虚弱的叫唤，声线是颤抖的，席泽耀的所有愤怒，顷刻间被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浇灭！
“我死后……给那孩子百分之二十的财产，我身为她的爷爷，却从来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你记得，帮她找一个好夫家，那些钱，足够她一辈子的销，你心疼你的妹妹，我可以理解，现在，我给她提供资金生活，这下，你就该放心了。”
“……”
就在老爷子说完话的那一刻，八尺男儿突兀屈下身子，扑通一声响，坚硬的膝盖撞击在光滑的地板：“爷爷，对不起！”
＊
那天老爷子吩咐完一切以后，便陷入了长而静默的休克当中，医生过来试探了他的鼻息，手腕，最后，叹息的摇了摇头，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病床上那个不可一世，好强的老人，永远离开了……
临死前，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问席泽耀，为什么突然的说，爷爷，对不起。
几乎就是在席泽耀跪下的那一瞬间，他便陷入了无休止的黑暗，胸腔的疼痛剧烈的涌出，一切感官消失，耳膜里唯一划过的声音，是那声久违的‘爷爷’。
泽耀终于愿意叫他爷爷了……
这一生，不算遗憾……
冰凉的躯体披上一层厚重的白布，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被碍眼的白色包围。
护士说席老爷子死了……
空荡的病房沉寂下来，无人说话，无人发出半点声响，这可怕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被尖锐的哭声大肆取代。
耳边，嘴边，空气里，到处都是惹人恼怒的哭声。
莫云若哭的极为凄惨，贵妇形象瞬间瓦解，鼻涕眼泪流淌的满脸都是，她接受不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哭晕了好多次。
叶童哭的好一些，她的声音很小，表情很真，那不算是哭泣，顶多是抽噎，她忙着照顾莫云若，匆匆离开病房。
整个宁静的空间，就只剩下席泽耀一个人，他依然保持跪立的姿势，面无表情，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
这么一跪，便是一天一夜。
一天后，席老爷子的尸体被带入了火葬场，短短几分钟，烧成了灰烬，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他的存在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从今以后，席泽耀再也没有所谓的亲人了。
席老爷去世是墨城的一件大事，莫云若安排下属向媒体证明，席老爷是真的去世了，消息一出，震惊了金融圈的大部分的企业家，然后便是复杂的下葬仪式。
当天来了不少人，只要和席家有过合作关系的人几乎全部到场，当然也包括东祥善，和他的儿子，东墨凡。
大家哀伤的为老爷子送别，在席老爷的灵位前，排好了队伍，鞠躬道别。
只有东祥善的脸上挂着异样刺眼的笑容。并且夸张的是，他竟然从入场开始笑到了仪式结束。
那样耀眼的笑容，席泽耀当然无法忽略，淡淡扫了一眼，他可以忍。
仪式上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东祥善的，大部分是城幻的下属员工，现在席家这个大势头死了，不用挑破了说，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谁赢谁书，他们当然希望可以沾到赢者的光，从此飞黄腾达，事业更上一层楼。
狗腿的一一过来打招呼，东祥善微笑以对，心情好到了极点。
他盼了很多很多年，盼了无数个白天黑夜，总算盼到了今天，席利一死，看席家还有什么本事跟他争城幻，多年来的怨恨自然出了个痛快！
东墨凡跟在东祥善的身边，他本来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若不是父亲强硬逼迫他来，他现在可指不定在哪玩的正嗨。
他们一进入席家大门没多久，东墨凡便瞧见了席泽耀，两个男人目光撞在一块儿，对视了好一会儿，东墨凡悻悻然转移视线，唇角勾着一抹嘲讽。
他突然想到了电视机里，席泽耀与亲生妹妹的暧昧床照。
扬了扬眉头，他问：“爸，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过市了？”
东祥善知道儿子指的是什么，不禁觉得好笑：“招摇过市？儿子，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我们东家和席家是城幻共同的股份持有者，也就是说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我们来参加合作伙伴的葬礼，有什么不对的吗？咱们这叫不拘小节，像招摇过市这种成语，只能用在席利老爷子的身上，他活着的时候，才是真的招摇过市。”
东墨凡无话可说，又问：“今天这场葬礼，叶家会来吗？”
说到这个，东祥善唇角笑意更深：“当然会，叶家和席家可是有过亲事的，亲家出事，他们怎么可能不出席呢？”
那么，也就是说，叶童今天也会出现。
东墨凡忽然间觉得，今天来这一趟，倒也不亏。
他笑了，荒芜的生活慢慢变得有趣起来，懒散的目光开始在整个席家大厅，逐一扫过，搜寻着一道柔弱的熟悉身影。
这么多天不见，不知道那丫头，过得是否还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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