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里都会刻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笑沧海虽然依旧是那个翩翩公子，但是他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沧桑，少了些许年少轻狂的嚣张，看上去他显得更加沉稳了。
赵文彦自然也不是昔日那个一把长刀纵横江湖的狂妄青年，他依旧是昔日那副沉默的模样，只不过曾经的他是不屑去说，如今的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去说。
抬手指向自己对面，笑沧海轻声招呼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在周围数百人的注视下，向着身后的方琦等人使了一个眼色，赵文彦缓步走到了笑沧海对面坐下，还未等他说些什么，笑沧海就率先笑道：“这一幕，就跟五年前一样。”
五年前，金凤楼尽是美人舞姬的大堂之中，两人也是这么相对而坐，咋一看这个情况和如今这家太湖边客栈人满为患的大堂好似区别也不大。
只是对于人生来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赵文彦变了，笑沧海也变了，他们曾经那份因为狂妄、嚣张和寂寞而产生的江湖友谊，自然也因此变了。
五年来，赵文彦得到了自己最想的日子，却又在最幸福的瞬间急转直下到最终失去了她，而笑沧海则一直依靠笑家和他江湖百晓生的头衔，逐渐扩大并增强自己在整个江湖的影响力。
于是，在发觉了赵文彦的无言之后，笑沧海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口问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为那个虚幻而又虚假的梦，是你最终的归宿吗？”
赵文彦再度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到了今天还记得我那句话？”
笑沧海还是保持自己淡淡微笑，接着他说道：“如今的情况只能证明我是对的，你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只不过证明你是错的而已，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还是亲口承认比较好，虽然五年很久，但是你现在知道错了，改还来得及。”
没想到过年了五年，这家伙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依旧是那么的较真和执拗，同样也还是那样不能理解情和爱，难道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个能改变他的女孩吗？
想到这里，赵文彦忍不住向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五年的时光的确是很久的一段时间了，难道这段时间里你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吗？”
笑沧海闻言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接着他的微笑里多一抹熟悉的嘲讽：“看来五年的时间里，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究竟错在了哪里？不仅没有主动去寻找错误的根源，相反还有种我错我有理的骄傲？”
在赵文彦答话之前，周围三方势力的不少人早已经是面面相觑，皆看出了周围同伴脸上的诧异之色，今天来这里不是来弄清摘星门的人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怎么感觉这两人聊的话题更像是来此叙旧的呢？
要不两人并没有让吓得瑟瑟发抖和掌柜一起躲在柜台后的二上酒，三方势力的人绝对会认为赵文彦和笑沧海有要聊到天黑的倾向，不过如今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默默地旁听着，最多也只能偶尔在心中咒骂着催促一下。
跟四年前一样，赵文彦根本不奢求笑沧海能理解自己，于是他便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这个消息，却又为何要告诉摘星门？你明知这样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江湖纷争，为何还要这么做？”
笑沧海对这个问题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他颇为好笑地环顾了四周，然后向着赵文彦用手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圈：“所以我才遣人告诉你，让你尽快赶赴杭州，因为我知道你若是慢了，就会是如今的这个局面。”
并没有觉得笑沧海跟自己说了实话，相反笑沧海越是这么藏着掖着，赵文彦就越觉得对方肯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在瞒着自己：“笑沧海，你到底想通过万剑山庄这两把剑得到什么？”
同时在一旁等待的矮个中年人，此刻听到这里终于恩耐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开口也向着笑沧海问道：“百晓生，你这么做是不是和当初跟朱雀门定下的计划不太一样？要知道我们朱雀门可是……”
不等矮个子中年人将话说完，笑沧海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着急，毕竟现在我和赵文彦还有摘星门的人不是都在这里，难道你还怕我们长了翅膀从你面前直接飞走不成？”
接着，笑沧海又向着赵文彦说道：“现如今看来，万剑山庄的两把剑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来着急找你，还有她的缘故。”
说着，笑沧海还抬手指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纪春晓一下，原先还满脸担忧的纪春晓突然被笑沧海点了一下，她先是满脸的惊诧之色，随后俏脸之上便是一阵狂喜，因为对于她来说，从今日局面中活下来的胜算再次增加几分。
赵文彦瞥了一眼那个很是兴奋的女子，他眉宇间的疑惑还是没能解开：“我不喜欢这么绕来绕去，你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比较好，这样不仅对于我来说很痛快，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这样。”
迟疑了一下，笑沧海左右看了看那些不由地将脖子伸长的三方众人，轻声地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摘星门私下偷运的那两把剑，我先是派人从至尊手中抢了过来，可是运送到杭州附近时却又被不明人士再度劫走。”
“什么！”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里的所有人再度目瞪口呆，虽然只是笑沧海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足以令人思考好一阵子。
不过赵文彦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看向面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的笑沧海，既然他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件事，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想必他目前已经有了对应之法，于是赵文彦说道：“既然你说是至尊所为，那么你应该已经有所发现。”
笑沧海轻轻地摇了摇头答道：“除了现场刻意留下的一些痕迹能推断是至尊所为，其他的我到现在还真的一概不知，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会在此刻前来寻你，而不是组织人手去至尊那边复仇呢？”
赵文彦没有答话，他只是静静地迎着笑沧海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双眼，直到他的眼神让笑沧海有些受不了地苦笑起来：“怎么，难道你还会觉得我这件事在骗你不成？”
赵文彦只是沉默，因为从盗剑事件的开始至今，他就认定了有人在暗中无形地掌控着一切，起初他以为是至尊，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指向了笑沧海，如今笑沧海又要自己相信是至尊设下的局。
人心隔肚皮，在你熟练地掌握传说中的读心术之前，你应该是没法弄清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的真实想法，所以赵文彦只好轻声反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这下笑沧海再没有了丝毫的迟疑，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既然至尊要盗走这两柄剑，对于这两柄剑所隐藏的秘密自然是原因之一，不过换个角度思考一下，这两柄剑不被找到，肖志文那边和万剑山庄的误会也不会解开，不是吗？”
“毕竟在找不到那两柄剑的下落之前，所有的说辞都会被认为是偏袒肖志文的证据，因为他昔日得罪的人太多了，许多人就算不找到那两柄剑，也希望肖志文可以死在万剑山庄或是去万剑山庄的陆上。”
“既能往如今多年不败的天下第一身上泼脏水，又能让自己昔日的仇人横死当场，我觉得绿林中很多人都会去花费一些不多不少的金钱，毕竟赌输了就当是平白丢了一些钱，赌赢了可是一石二鸟，这种买卖，想不做都难。”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赵文彦向着笑沧海再问道：“你如何又能确定至尊一定会派人刺杀肖志文，毕竟他现在可是被万剑山庄和不少武林同道护送着，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死去，万剑山庄岂不是会被整个江湖所耻笑？”
颇为不屑地一笑，笑沧海答道：“若是至尊在万剑山庄没有内应的话，以万剑山庄的守备力量，你觉得天下哪个窃贼会闲的没事去那里偷东西，而且偷的还是杨耀辉亲自锻造的神兵？”
说着，笑沧海抬手使劲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至尊那帮家伙想要做什么，但是以他们的目标是万剑山庄和肖志文所代表的的昔日江南绿林来看，他们这些人的图谋一定不会。”
赵文彦没空去理会笑沧海口中的江湖纷争，他继续问道：“既然你都准备了这么多，想必也应该会指导我如何去救人吧？”
笑沧海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也是两人碰面从开始到现在，赵文彦第一次能从他身上看见那个昔日的白衣公子身影，随后笑沧海轻声答道：“这是自然，虽然他们算着日子也应该抵达万剑山庄了，但是肖志文应该暂时死不了。”
说着，笑沧海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感叹了一句：“赵文彦，你说，若是昔日我们俩就如今天一样合作，当下的江湖岂不是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句话让赵文彦眉头猛地拧了一下，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他最终没有说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他只是有些感慨，感慨江湖的纷争，还有一些人和事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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