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接过赵龙递过来的刀，慢慢靠近他的食指。
他拿着刀的手在颤抖。
他既好奇又害怕。
他即期待着血的颜色是红的，却又希望着血的颜色会是紫色的。
至少那样，会证明他不是一无所有。
他，至少是个恶魔。
刀抖动着不断的靠近他的食指。
人类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自己伤害自己，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之后的一幕会影响他的一生。
他到底是恶魔，还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为什么他无法与灰烬之兵结下契约。
如果是恶魔，为什么他会出生在人类的镇中。
一切都是相悖的。
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刀贴近了他食指的皮肤，一切都会在下一瞬揭开答案。
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然而这不是晨星的声音，而是坐在他身边的赵龙发出的。
赵龙紧张的注视着晨星的食指，似乎比晨星自己都要紧张。
“快啊，一刀下去，什么就都知道了。”赵龙催促道。
“你不怕我是恶魔，然后杀了你。”晨星反倒停住了刀，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龙。
“呃……看你这个样子，就算是恶魔，恐怕也是没觉醒的，等等要是我看到了你流出的是紫血……”
“杀了你不就好了。”
赵龙的眼睛微眯，精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哈哈，好，我要是恶魔，你就杀了我。”晨星闭上眼，刀往食指上一划。
疼。
“哇……紫色的！！！”赵龙在晨星身边大声叫嚷起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晨星的心脏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快速跳动着，这一次不光是晨星自己，赵龙都听到了晨星胸膛内传出的心脏跳动声。
晨星脸上和背后都流出了冷汗。
他衣服的后面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他接下来该如何生活。
他缓缓睁开眼睛。
速度极慢。
就像是即将要看到世间最美的女人的酮体一样，生怕一下子看全了会丧失神秘感和期待感。
短短的几秒钟对于晨星来说仿佛过去了一年那么长。
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的食指，看到了上面的伤口。
没有血。
不知是他割的太浅，还是他皮太厚。
没有血流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赵龙在一旁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不过你皮蛮厚的嘛，我看这伤口也不浅，竟然没有血流出来。”
“你！”晨星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再用点力就能看到了。”赵龙捂着嘴强憋着笑。
晨星不再理会赵龙，再一次将刀从食指伤口处划过。
这一次，他下足了力道。伤口明显的深了一截。
都说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在这一瞬将晨星全部的神经占据。
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手上冒出的鲜血上。
红色的。
是红色的！！
他……是个人类！！
赵龙看到晨星手上冒出的红血，期待的面庞立即垮了下来：“什么嘛……害我白期待一场，不过辰老弟，你真的无法与灰烬之兵结下契约？”
晨星还沉静在眼前红色的鲜血中，心神完全投浸在其中。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苦恼。
红色的血，证明了他是名人类。
可也说明了，他终是一无是处。
如果是紫色的血，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被太阳神抛弃，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但眼前的这一幕，却狠狠的伤害了他柔软的内心。
为什么？！既然我是人，为什么我无法与灰烬之兵结下契约。
他这个时候……似乎更想看到紫色的血。
他似乎更想成为恶魔。
晨星为自己深埋在内心的这个想法感到恐怖。
他把刀丢弃在一边，把食指放到嘴里吮吸。
他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赵龙看着晨星这幅落寞的样子，沉默了。
“至少你是个人，不是吗？”想了半天，赵龙也没有想出一句能够安慰人的话。
“是的，我是个人。可我是个毫无用处的人，不是吗？”晨星抬起头，反问道。
“难道比起人，你更想当恶魔？”赵龙眉头一皱。
“当恶魔，至少不会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死掉，而自己毫无办法！！”晨星站了起来，怒吼道。
“当恶魔，至少可以为了自己所珍惜的人而战！”
“当恶魔，至少我还有活着的价值！！！”
“啪！”
一个巴掌直直的扇在了晨星脸上。
“鬼，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恶魔杀了多少人类吗？你知道恶魔都对人类做过什么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宁愿变成一个恶魔？”
赵龙盯着晨星。
“多少家庭被恶魔摧毁，多少人类被恶魔血祭……我们的祖先是用自己的尸体才造就了现在我们的生活啊。”
“你现在竟然说宁愿成为一头恶魔！”
“你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借口！！”
“难道一个普通人，就不能为亲友两肋插刀了吗？！”
“难道一个普通人，就不能为自己所珍惜的人而战吗？！”
“难道一个普通人，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吗？！！”
“那些与灰烬之兵结下契约，却在第二步失败的人，和你有什么区别？！但他们依旧在生活，依旧在战斗！！”
“而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说的理由，都没有信服力。”
“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胆怯寻找开脱的借口罢了。”
赵龙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涌出一片潮红，可以看得出他此时极为激动。
但看着跌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晨星，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你体会过弱者的痛苦吗？”晨星从地上站起，眼神坚定道。
“……”赵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起，就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他从未败过！！
如果人有强弱之分，那他毫无疑问是一名强者！！
“难道所有人都甘愿成为弱者吗？”晨星道。
“弱者的卑微，不在于失败。”
“即使失败上百次，弱者都不会放弃……”
“真正让弱者成为弱者的，是失败了成百上千次，依旧无法变强……”
晨星拔出腰间的短刀。
短刀在月色下闪烁着明亮的银光。
“你说的对，我只是个胆鬼。但我，有拔出刀的勇气。”
“但你体会过向敌人拔出的刀被最爱自己的人重新插回刀鞘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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