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惠茜坐在琴愿家族的座位上,心中即便是有一些忐忑,但好歹阿尾老师在身旁,这倒也是给余惠茜一些鼓励的成分,等一行人等都入了席,主宰鹤竟然迟迟没有来,本身这件事已然非常着急,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鹤还要偷懒睡觉,这让顾禾略微有些不满。
原本夏自己辞职不做主宰,推荐了鹤做主宰,整个暗河都十分轰动,有才能的妖怪多的是,为什么要让一个街头巷尾,没有经历过任何事情的妖怪来做主宰?倒是让当时的四大贵族都有了质疑的声音,可夏一力推荐,这便是帮鹤排除了异己,一心扶持鹤做了主宰。
大家心中虽然有所不满,可也不敢有所响动,毕竟是夏拯救了他们的性命,也是夏给他们创造了这般优渥的条件,所有的一切都是夏给他们的,故此他们即便心中有想法,也不敢说个一二。
“可主宰,鹤毕竟只是一个少年,根本不适合当暗河的主宰呀!况且你还年轻,这场大战上,您根本没有受什么伤,为什么要辞退暗河主宰的身份,要去那千年水牢里?”顾淙似乎不能接受这件事,所以他比谁都着急地试探夏的想法。
可夏去摇了摇扇子,笑得如沐浴春风一般,说道:“这场大战的起因在意我,虽然我没有携带任何手下去参与此次大战,但是却因此给了明流些许机会,倒让他们反攻我们暗河来了,这其中的责任我不能推脱,所以我甘愿受罚去千年水牢里接受惩罚,若是接受惩罚却还冠着暗河主宰的名头,这说出去怕是明流的那群神明都要笑话了。”
“这!”顾淙倒是一下子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一些话到了口中,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努了努嘴巴,说道:“可是主宰,您现在是我们暗河的头领,若是您现在不做主宰了,明流再次反击而来怎么办,这些都是未知之数,极有可能发生的呀!”
夏略微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不找鹤做主宰,夏扶了扶额头,说道:“如今和坤君被我们抓获,其他神明被我重伤,即便要再次来袭,也要几百年后了,这期间我相信鹤能做好一个主宰,让暗河再次强大起来,他心思向来缜密,比我更适合当主宰,当然,鹤这个人也是我暗中观察许久,最终选拔出来的不二人选。”
要一个市井混混立马做暗河的头头,这不等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一瞬间的转变,若是鹤能极快接受了,也怕是很难做到像夏一样再次统领暗河走向巅峰,这个决定若不是夏提出来的,只怕整个暗河的妖怪都会选择拒绝。
可如今夏一心要将自己关押在千年水牢里,以此来赎罪,一边又说着鹤比他更优秀,所以才会选择鹤。可世间上的人都知道,没有人会比夏更加优秀的,如此一来,倒是让暗河的妖怪都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夏的执着,还是顾淙亲自去别离街的巷子里找到的鹤,找到他的那一刻鹤正在玩着泥巴和别人丢来丢去,脸上尽是泥巴,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十分。
顾淙见到他,即便心中有一些不悦,但是他仍然耐着性子蹲下身,抓住鹤的肩膀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鹤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看顾淙,随后拿着手中的泥巴嘿嘿一笑,一股脑儿就把泥巴糊在了顾淙的脸颊之上,说道:“我和大黄二狗在玩泥巴呀,怎么,大叔,你也要参加玩泥巴行列吗?”
顾淙的脸在一瞬间便僵硬在当时,他摸了摸脸上一点点滑下来的泥巴,双眼顿时瞪得跟铜铃般大,顾淙向来是一个爱干净的妖怪,身上的衣服只要是脏了,他便会差人洗上个两三遍,这才会晒干穿在身上,如今鹤手中的泥巴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混合了哪里的水脏兮兮的,径自一滴两滴地落入到他今儿个早上刚换上的衣服之上,而脸上的泥巴这时候也隐隐发出一些臭味,让顾淙有一瞬间的反胃。
苍白的脸色被鹤看见了,他单纯地眨了眨眼睛,收回了之前的笑容,说道:“大叔,你这么了?这泥巴是干净的,用的水是无妄海旁边的那条溪,不过似乎这溪似乎是从明流那端流下来,途径几百户别离街的商户,理应他们也会用这些水洗洗手呀洗洗脚呀,可能也有不文明的妖怪在这溪里尿尿呢,不过大叔没关系,溪水有自净功能,我这泥巴里的水呀,定然干净的!”
鹤一边说,一边再次从地上挖了一把泥巴出来,顾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泥水,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爱干净的自己,竟然会在今天遭遇到了这一些。似乎是难以忍受心中的底线,他一度干呕了几声,终于还是选择疯狂地走到了墙边上,把中午吃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
整个暗河敢如此戏弄顾淙的,大约也只有这鹤一个了。大约也是因为这件事,顾淙对鹤便一直怀有敌意。
所以在之后,鹤坐上主宰的位子的时候,那副吊儿郎当的感觉让顾淙更是心中有所不服,他觉得这样的妖怪根本不适合做暗河的主宰,在他心里只有夏才是最适合的,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
“顾淙先生,你似乎对我坐上主宰的位子很不服?”鹤摸了摸椅子上的把手,手中婆娑,可眼睛却看着顾淙,一字一句,十分认真。
顾淙“哼”了一声,并没有接鹤的话。
鹤此时却微微一笑,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满于我,但是这世间上还有一个人与你一样志同道合和,也是不满于我,这个人便是我,既然我与你这般合拍,想法都如此一致,不如这样,我们把主宰的位子给架空了,所有的事情都你们四大贵族决定,我呢听从你们的意见如何?”
鹤此话一出,顿时让其他人都为之一震,夏刚前手把主宰的位子交给鹤,这鹤倒好,立马就放飞自我,先把自己的职位给撤销了,这倒是让所有暗河的妖怪都有些颇为奇怪。其他人想拿这主宰的位置还来不及,鹤似乎与众不同啊。
顾淙似乎有些不明吧,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鹤打了大大地一个呵欠,双眼噙着眼泪,略显得有些啰嗦地说道:“你们想啊,我一对执政并没有什么喜好,第二我啊还是个混混,混混哪里做得了什么大事,这主宰的位子要不是因为夏来找我,非要我坐上去,我还真不想做这事儿,你看啊,现在我穿的衣服,戴着的官帽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拘束,我是多么自由自在的一个妖怪啊,你不能因为我把泥巴甩在你脸上,你就要因此让我为暗河卖命一辈子呀?”
“况且我对暗河的认知就只有别离街那些混混,还有就是哪个商铺的老板人好爱施舍饭菜,我好去混口饭吃,哪里会这里阴的阳的,明的暗的,再者就是我啊,妖力连隔壁街的几百岁掉了牙的老爷爷还不如,你们让我做主宰这不是为难我吗?而且我知道,其实你们也不想我做主宰的,所以这么一来,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我把这主宰的权利放回给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自己商量着就好,我呢还是做我的混混,日上三竿起,夜晚喝喝酒吟吟诗做做对,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啊!”
说着鹤就朝着众妖怪翘起了二郎腿,手上掂量着一个果子,随口就放入口中,“咯嘣”一声脆响,底下所在的妖怪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像鹤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别的妖怪或者神明都是追着要权利要地位,而这个鹤倒好,地位是别人推着勉强要了上去的,而权利竟然全部解放给四大贵族,自己做个架空的主宰。
一旁的不眠先生倒是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主宰您就没闹了,您是前主宰夏精心挑选的,怎么能把自己的权利架空之说呢,况且您今儿个这才上任第一天,什么都没有了解,您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好呢,说不定您做的得心应手呢。”
鹤连忙摇摇手,面上做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说道:“不眠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是谁不知道夏当时就是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一门心思直接去与明流挑战,虽然此时最后还是夏处理完善的,但是你能保证这暗河没有一个人讨论夏做事情冲动的吗?我可不要做一个让人议论纷纷的人,我还是我,一个市井上的混混,即便我能做的得心应手,我也不想因此把命交代在暗河,我还年轻,要做的事情很多的,您就放过我吧。”
放过?这鹤还是放过大家,安心做个主宰,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好吗……好歹还是个主宰,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他如今还不安分想要,竟然盘算着做太上皇。
不眠先生也被鹤这一番话整得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听到周围的妖怪在安静了些许时刻之后,便再次议论纷纷起来。确实,鹤完全不顾暗河的制度,允自决定自己的想法,更是不与其他人商量,让人大跌眼镜。
还连连堵住别人的话,更是让其他人都没有猜到。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按照这样的决定来好了,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觉得需要告知我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洗耳恭听的,如果你们觉得不需要让我知道,那就更好啦!所以你们放心大胆地自己做决定就好了,我,鹤,就是你们眼中的一个摆设!”鹤完全不顾底下的议论纷纷,带着笑意嬉皮笑脸地说道。
边说他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后摇了摇手,说道:“不成了,不成了,好困,昨晚上通宵打牌子去了,今儿个没精神,你们自便哈,有什么事情找四大贵族就好,不要找我,走了走了。”
随后他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随后溜之大吉。
原本窃窃私语的全场,在鹤离开后,顿时形成了轩然大波,每个人口中都有话要说,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会议厅顿时变成了热闹非凡的会议厅。
余惠茜的脑海忽然映出来这些个场景,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鹤真真儿与别的妖怪是与众不同的,虽然并非是自己的意愿做主宰,但是亲自卸任主宰的责任却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怎么样,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全部告知给你是不是特别的开心?”
余惠茜的脑海忽然释放出来一个声音,她仔细一听,这声音竟然是许久未出现的冰澜的声音,这家伙终于舍得现身了,不知道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竟然闷声不响这么久,害得余惠茜以为冰澜早就离开了她的身体里。
“你放心吧,你是寄主,在合同到期之前我是不会随意离开的,”冰澜慵懒的声音微微说道:“前些日子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附在你身上,今儿个刚回来,就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此时是不是应该特别感谢我?”
一段时间不见,这冰澜不知道怎地变得如此自恋,余惠茜翻了个大白眼,说道:“放屁,少给你自己添金了,我并不想知道,是你硬要告诉我的。”
“哦?”冰澜哼笑了一声,笑着继续说道:“原来之前那份合同是假的,我居然感应错了你的想法,你根本不想知道关于鹤的一切,一点都不想知道呢对不对,那我自作多情告诉你那么多干什么,啊,我现在切掉你的折断记忆还来得及,我手起刀落……”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啰嗦鬼!”余惠茜受不了地打断冰澜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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