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思回头进了家门,冯秀荣正在厨房操忙,见她一人回来,忙问:“你汤大哥呢?”
“他中午饭都去队里吃,妈,咱们吃吧,不用等汤大哥了。”季思思说。
冯秀荣犹豫了下,将盘子里的几个白面饺子夹出来到季思思碗里几个,将剩下的那些放到了盘子里,道:“那这些饺子我放回去,晚上给你汤大哥送去?”
季思思想了想,道:“饺子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妈,你把那些饺子放饭盒里,一会儿我拿着。”
下午日头正晒的时候,季思思又背着背篓出了门。
背篓里除了今天采来的草药,还有昨天采来的。
除了药材,她身上的布袋子里,还有一条断了头的蛇,一个用布包好的饭盒,里面装满了白面饺子。
到了韩三重的药房,老两口正在后院忙着晾晒草药,前堂是空着的。
“思思来了!”钱素芬见到了季思思很高兴,“昨儿怎么没来?我和你大爷还惦记着你呢!”
“昨天家里有点事情就没来,今天把两天采的药都带来了,大爷大娘,你们这是晾药呢?我来帮你们。”
季思思将东西往墙角一放,就加入了老两口的劳动中去。
晾晒草药不是个简单的活,先得给各种草药分类,然后将站在草药根上的泥土碎屑简单除一除,免得有的地方阳光晒不到。
韩三重一面干着活,一面观察着季思思的手法。
嗯,别说,还真熟练,每种草药能分的清楚不说,还能将草药上的杂物清除下去,那手法,可比钱素芬要还要流畅!
韩三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忙活完了,季思思将饺子拿出来,“大爷大娘,你们还没吃饭吧?昨天我和我妈包了饺子,给你们带了点。”
“呀,还是白面的呢!”钱素芬惊呼了一声,然后笑着问,“家里有什么好事儿?”
“你这老婆子不会说话,家里没有好事儿,还不能吃点好的了?”韩三重嘟囔了一句,夹了只饺子放进嘴里,品了品,“嗯,好吃!”
老两口吃饺子的时候,季思思也没闲着,将药房前后院堆放的草药都整理了一番,将已经晒干的草药放在一边,没晒干的草药则放到后院去晾晒。
钱素芬悄悄推了推老伴的胳膊,努嘴道:“我看这丫头手脚很勤快,还很有耐心。”
韩三重心里自有定量,应了一声,脸色依旧淡淡的。
“思思啊,快别忙活了,都累出汗来了,过来喝口水歇歇。”钱素芬端了水递给季思思。
季思思道了声谢,仰头将一大瓷缸水喝了下去。
钱素芬每次见季思思来了都很喜欢,这丫头模样水灵,又会来事儿,还乖巧,谁不喜欢?
她和韩三重这辈子没有孩子,成了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韩三重又一身的中医本领,游走各地只为了寻找到一个传人,却没有半个人能入他的眼。
钱素芬总说韩三重要求太高,现在这年代,能静下心气学习中医的年轻人有几个?太少太少!
又要人品好,又要有天赋,韩三重的要求,的确不低,可没想到,眼下,还真让他碰到了一个!
钱素芬看着季思思更添了一份喜欢,握着她的手问东问西,问她家里母亲身体如何,最近父亲有没有回来过。
季思思一一答了,娘俩正唠的火热的时候,却看韩三重道:“好了素芬,你先去拿称,把思思的药称了,你拉着人家闺女一个劲儿说东说西,也不怕人嫌烦!”
“你这老头子,竟胡说八道!”钱素芬嗔怪了一声,就去拿称。
季思思笑道:“跟大娘聊天亲切的很呢,我怎么会烦?对了大爷,我还有一个东西要拿给你看。”
季思思说着将布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就是那条断头蛇。
韩三重一讶:“蛇?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季思思将昨天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韩三重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份赞赏,“临危不惧,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有几分胆量!”
“也狼狈的很呢,都落了水,多亏一个大哥救了我。”季思思吐吐舌头道。
韩三重称了称那社的分量,道:“这一条蛇,蛇皮和蛇骨蛇胆都是上等的草药,我就给你五块钱,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左右这东西稀罕,不愁卖。”
季思思摇头说:“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爷,我要不信您还信谁?您看着给吧,多少都成!”
韩三重笑着点点头,将草药的一块七角和蛇的五块钱都给了季思思。
“对了丫头,明儿中午早点过来吧,这一阵子我收的草药多,你如果没事儿,就帮我来整理整理,你大娘不认草药,总是帮倒忙。”韩三重说。
季思思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点了头,“行,没问题,大爷!”
从药房里面出来,季思思站在阳光遍地的柏油马路上,神清气爽地舒了一口气。
清风从东面吹来,将她乌黑墨亮的辫子吹得随风飘扬,季思思看着这幅身体,忽然觉得,重回八十年代也没什么不好,有一副充满干劲儿的身体,能干活能打拼,穷点怕什么?出身不好又怎样?至少她还有个疼自己的娘呢,再不济,她也能从头熬起。
想到兜里揣着的六块七角钱,季思思心情欢快极了,嘴角扬成了一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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